“長林,我現在都和做夢一樣。”
杜喬的頭名如果說是僥幸,那丘才踩著線的第十名就真是走了狗屎運,祖墳冒青煙了。
杜喬:“我亦如此。”
“長林,有一件事想請教你。”丘才將碎發撥弄到頭頂,“這次科舉如何就取到十人了?”
這才是丘才頂著醉酒也要問清楚的事,否則今晚別想睡著。
之前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過,以為能取到五人已是大幸。
兩人坐在客舍院中竹亭,四周只有竹影婆娑。
即便如此,杜喬亦是附在丘才耳邊才開口,“世華,你知道我們考試那日發生了什么事嗎?”
丘才:“不知。”
考完試倒在床上睡了一天,等到杜喬回來就讓他不要出門招搖。
這話杜喬能和丘才說道,卻不能告知其他落榜的友人,無非其中涉及四個字――窺探圣心。
“那天城外官道旁,十余長安公卿子弟縱馬踩踏青苗取樂。次日御史上奏,楚國公求情,以罰金了結。”
杜喬只道事實,其中因果讓丘才自己去悟。
丘才資質不差,結合如今結果,一時半刻便想出其中關聯。
一株青苗才值幾個錢,恐怕還沒有市面上隨意賣的花苗貴重。
但它能結出糧食果腹,在一個號稱以農為本,民以為食為天的國度中,糧食就是天,青苗就是根基。
換做現代語表述就是――政治敏感度。
說句犯忌諱的話,有朝一日他丘才做到三公九卿的位置,兒子可以一事無成渾噩度日,哪怕在平康坊呷妓取樂亦可。
但決不能故意踐踏青苗,圣眷正隆時還好,換了其他時候,那就是帶累全家的取死之道。
尤其是對他們這種毫無根基、先天缺陷的寒門而。
寒門的缺陷在何處,譬如此事中他們不知道作為天下勛貴之首的楚國公為何要求情,是紈绔中有他親故,還是單純不忍……
皇帝又為何同意,中間曲折為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