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見滿臉怒火的何高軒猛地踏前一步,虎目圓睜,瞪著李崇義等人。
“太師此,未免過于苛責,亦寒了將士之心!”
何高軒聲若洪鐘:“沙場建功,講究的便是一個‘機’字!戰機稍縱即逝,豈能等你們慢悠悠地去核驗清楚再動手?”
“彭莽為禍河南道多年,劫掠商旅,荼毒百姓,地方郡兵屢剿無功!”
“如今吳承安立此奇功,為朝廷除此大害,此乃不爭之事實!捷報、繳獲、乃至被解救的百姓皆可為證!”
“難道孟津知府、當地駐軍的聯名報捷文書,在諸位大人眼中就如此不值一提,皆為虛不成?”
他越說越激動,手臂一揮:“至于所謂悍匪之慮,更是無稽之談!”
“陛下圣明,吳承安既然招攬他們,正是予其等改過自新、報效國家之途。”
“如今他們用血戰表明忠心,我等卻在此猜忌疑慮?若朝廷如此行事,天下還有誰肯效忠?還有誰愿為陛下前驅?”
“日后若再有招安,誰人肯信?至于些許錢糧,難道肅清地方、保境安民之功,還比不上那點錢糧重要嗎?”
“何大人說的在理!”
唐盡忠踏步出聲,他乃宿將,聲如悶雷:“當兵吃糧,立功受賞,天經地義!將士們刀頭舔血,搏的不就是個功名富貴?”
“若立了功不得賞,反而要受猜忌,這兵還怎么帶?仗還怎么打?”
“幽州戰事緊張,就更需激勵天下將士用命!厚賞吳承安,正可讓天下人知陛下賞罰分明,讓幽州將士知陛下絕不會虧待有功之人!”
“此乃激勵士氣之良機,豈能錯過!”
“微臣附議!”
蔣正陽也慨然出列:“吳承安部戰力驍勇,若能以厚賞結其心,正可將其部調往幽州前線,以賊攻虜,豈非兩全其美?”
“若在此刻寒了其心,恐生變故!太師久居廟堂,可知邊塞將士之苦?可知悍卒之心需以恩義結,而非猜忌所能馭?”
改革派以何高軒為首,唐盡忠、蔣正陽等人緊隨其后,一個個情緒激昂,據理力爭。
特別是蔣正陽等人久經沙場,自帶一股凜冽殺氣,與文官們的沉穩持重形成鮮明對比。
雙方你一我一語,針鋒相對,互不相讓。
文官引經據典,強調制度、規矩與潛在風險。
武將則立足現實,強調軍心、士氣與戰機把握。
聲音越來越大,辭也越來越激烈,莊嚴的金鑾殿竟漸漸變得如同市集般嘈雜起來。
龍椅上的趙真依舊沉默著,旒珠后的目光深邃,無人能窺知其內心真正的想法。
太師李崇義面色沉靜,但微微瞇起的眼角卻顯露出一絲銳利。
他正準備再次開口,將對方的氣勢壓下去。
就在此時,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,伴隨著甲葉摩擦的鏗鏘之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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