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及此處,他不禁回想起與皎皎初見時的情景——
在一眾閨秀以琴棋書畫、歌舞才藝論高低的時候,這混雜于其中的姑娘,卻對此不屑一顧。
或許當初不可一世的他,便是被這種與眾不同的氣質所吸引。
……
越回憶他越著急,越著急就越是迫不及待。
剛被護衛安撫下來的心,霎時間又焦躁不安起來。
他恨不得在身上插上翅膀,瞬息翱翔到妻子身邊。
護衛見七公子又開始著急了,不由得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,要不是他多嘴一句,也不會弄巧成拙。
他知道自己不會說話,于是便固執地攔在白瑜面前,不讓白瑜貿然出城去。
經護衛那么一勸,就算白瑜再著急,他也沒有想著出城的打算,他知曉自己的身體狀況,他也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,這個時候他懂得克制。
用夯土舂制的城墻上,可見一些小裂縫,頑強的植物從縫隙里鉆出來,開出潔白的小花。
白瑜蹲身,伸手要去把花摘下送給妻子,可當他瞥見上頭的血跡時,他的手又縮了回來。
再怎么干凈,也染了血的,這樣的花朵,不襯他的皎皎。
剛起身,他又問身側的護衛:“時間過去多久了?他們什么時候會到?”
護衛垂下腦袋,不敢告訴主子,其實時間也就過去一個蹲身的功夫,他只好勸勸道:“公子莫要著急,想必快了。”
白瑜抬頭張望,依舊不見車馬的影子。
他又開始來回踱步,晃得護衛眼花繚亂。
過了一會兒,他又開始問:“什么時辰了?”
護衛依舊安撫他:“公子莫急,快了。”
兩人正說著,護衛忽然看向遠方:“七公子,有一隊車馬正向這邊走來。”
皎皎?
白瑜抬頭望去,心房猛然一抖,手腳禁不住發顫,整個人如踏云端,仿佛能聽到自己強健有力的心跳聲。
他的目光越過剛經歷了戰火的城墻,越過成山的尸堆,最后停留在由遠及近的車馬上。
還有很遠的距離,遙遙望去人和車馬都還只是一個小黑點,但他像是心靈感應一般,一眼就看出那就是俞皎所在的隊伍。
再也顧不得許多,他下意識地理了理頭發,又整了整衣裳,風風火火下了城墻。
阿六正好牽著馬匹過來,把韁繩遞到他手中:“七公子,這是白姑娘的馬,很是溫順,您可以放心……”
“多謝!”
阿六話未說完,白瑜便翻身上馬,急促地催趕著胯下駿馬。
飲嵐揚蹄狂奔,踩在滿是血跡泥濘的道路上。
尚未來得及埋/入坑中的尸首,還堆在南城門口,堆積如山,延綿數里。
吹風吹來,空氣中滿是死人散發的血腥與陰森難聞的氣息。
而白瑜的眼里,只有那隊在視線中越來越近的車馬。
“笨七!”
一聲呼喚自前方傳來,像是隔了千山萬水,從遙遠的時空中遙遙飛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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