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其實……也挺可憐的,”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悔意,“假死了八年,連親爹都不敢認。那天他來找我,口袋里還揣著給他爹買的降壓藥。”小王的筆錄本上,這句話被紅筆圈出,與趙宏偉7月15日的購藥記錄形成呼應――他最終沒能把藥送到父親手里。
當警車駛離鋼廠時,陽光已經越過煙囪頂,將一切都曬得發白。陳有才指認的17處細節,與現場勘查、尸體解剖、物證分析的結果完全吻合,形成了完整的證據鏈。小王看著后視鏡里逐漸縮小的鋼廠,那里的每寸鐵銹都記錄著真相,而陳有才沉重的嘆息,最終消散在盛夏的風里。
陳有才案件結束三天,刑偵支隊這邊再次接到報案。
小區的一個住戶發現鄰居家里總是傳來惡臭的味道,聯系房東之后打開房門發現了高度腐爛的尸體。
防盜門被房東用備用鑰匙擰開時,一股混合著腐臭與霉變的氣味順著樓道蔓延開來。李明捂著口鼻往里走,膠鞋踩在玄關的積水里,發出黏膩的聲響。三樓的住戶王大姐蹲在警戒線外,手里的拖把還在滴水,看見李明過來,突然捂住嘴干嘔:“從昨天開始就有味兒,還以為是垃圾沒倒,今早開門差點熏暈過去,趕緊給房東打了電話。”
小楊已經在客廳架設好了多波段光源,藍紫色光束掃過布滿灰塵的地板,在沙發前映出片模糊的拖拽痕跡。“小孫,測一下這攤液體的ph值,”他用玻璃吸管蘸取茶幾旁的褐色積液,吸管壁上掛著細密的泡沫,“氣味像是蛋白質腐敗產物,結合濕度計顯示的78%,腐敗程度應該超過72小時。”便攜式檢測儀的屏幕跳出“ph8.2”的數值,小楊在勘查本上記下:“強堿環境,符合尸腐液特征。”
小孫扛著三維掃描儀在臥室門口停下,儀器的激光線在門框上投出紅色網格。“門鎖沒有撬動痕跡,”他用探針卡在鎖芯里,“彈子排列整齊,鑰匙孔內的潤滑油沒有新鮮劃痕,應該是熟人作案或死者自行開門。”他突然指向門后的鞋柜,最上層的男士皮鞋鞋跟沾著濕潤的泥土,“鞋底花紋是鋸齒紋,42碼,與客廳的部分鞋印吻合,但泥土成分需要回實驗室比對。”
小王的筆錄本上已經畫好了房屋平面圖,房東老李的手指在“主臥室”字樣上顫抖。“這房子租給一個叫張磊的男人,”他從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租賃合同,租戶照片上的男人留著寸頭,左眉有顆痣,“說是做建材生意的,每月五號交租,這個月還沒給,打電話也關機。”他突然想起什么,“上周六我來修水管,看見他帶個女的回來,穿紅色連衣裙,說話挺兇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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