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第七杯速溶咖啡的包裝袋揉成球,精準投進三米外的垃圾桶――這是今天第23個命中的“三分球”。“第847條了,”他用指關節敲著桌面,鍵盤的空格鍵已經磨得發亮,“30-40歲男性,身高175左右,右下肢有舊傷……系統能不能別老推些‘意外落水’的?我們要的是‘鋼廠相關’!”
技術員小李的打哈欠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,他猛地驚醒,額頭撞在顯示器上,發出“咚”的悶響。“輝哥,這系統算法就是個擺設,”他揉著淤青的額頭,鼠標在“失蹤原因”一欄胡亂點擊,“你看這個‘王建軍’,登記的是‘精神失常走失’,但特征寫著‘右手腕有疤痕’,跟死者的約束傷位置對得上。”他放大照片,男人左胸的紋身被馬賽克擋住,“可惜家屬沒提供清晰紋身圖,不然能看看是不是‘宏偉’倆字。”
小周的指尖懸在“確認比對”按鈕上,突然停住。“查他的社保記錄,”他盯著屏幕上的戶籍地址,“住鋼廠宿舍區,2019年離職,離職原因是‘工傷’。”小李飛快地敲擊鍵盤,社保系統顯示王建軍2018年右股骨骨折,治療記錄與死者的舊傷特征完全吻合。“有戲!”小李的聲音拔高八度,調出醫院的就診照片――男人左胸確實有紋身,雖然模糊,但能看出是兩個字的輪廓。
信息中心的打印機突然“咔嗒”一聲,吐出王建軍的詳細檔案。小周翻到失蹤日期那一欄,鉛筆在“2023年6月15日”上劃出粗線:“死亡時間推斷是7月15日,這小子已經失蹤一個月了,時間對不上。”他讓小李查通訊記錄,“最后一次通話是6月14日,打給鋼廠醫務室,說‘傷口發炎要換藥’,之后就沒信號了。”這與法醫推斷的“7月15日死亡”形成無法逾越的時間鴻溝。
隔壁桌的小趙突然爆發出短促的笑聲,隨即捂住嘴。她舉著打印紙跑過來,紙頁邊緣還沾著沒干的奶茶漬:“你們看這個‘李偉’,2022年從鋼廠離職,登記的‘失蹤原因’是‘討薪未果’,特征寫著‘左顳部有疤痕’――跟死者的凹陷性骨折位置一致!”她指著照片里的男人,深藍色工裝的領口露出半截紋身,“這角度看,像‘宏’字的上半部分!”
小周的心臟猛地一跳,他搶過鼠標放大照片,李偉的右手腕確實有圈淺色印記,像是繩索勒過的痕跡。“查他的工傷記錄,”他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,“是不是右股骨骨折?”小李調出檔案時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屏幕上――2021年3月,李偉在軋鋼車間被鋼卷砸中右腿,骨折記錄與死者的x光片幾乎重疊。
“但他身高182,”小周突然指出,手指點在“體格特征”欄,“法醫推算死者175±3,這差7厘米呢,不可能是同一個人。”他讓小趙測量照片里的比例,“從肩寬和頭長的比例看,確實超過180,系統誤差沒這么大。”小李補充道:“而且他的紋身是‘宏圖’,不是‘宏偉’,家屬提供的紋身手稿能看清最后一筆是點,不是豎彎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