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訪李建生常去的賭場時,煙霧繚繞的包間里還留著股消毒水味。老板娘用涂著紅指甲的手指點著賬本:“他以前每周三必來,一坐就是通宵,最瘋的時候押過一套房。”她翻到去年十二月的記錄,“那天輸了四十萬,當場就給人寫了欠條,擔保人是趙立強。”小王的目光停在欠條末尾的指印上,與李建生檔案里的指紋完全吻合。
賭場的監控錄像里,李建生的左腿還沒受傷,走路卻搖搖晃晃。他把黑色皮質筆記本拍在賭桌上,指著其中一頁對趙立強吼:“這項目的回扣夠還你錢了!”趙立強叼著煙冷笑,手按在筆記本上:“等你拿到再說吧,不然就用你女兒的鋼琴抵債。”畫面里,李建生的拳頭攥得發白,指節泛青。
李建生的家在老城區的單元樓,防盜門的貓眼被撬過,鎖孔里還塞著半截牙簽。他妻子周敏開門時,圍裙上還沾著洗潔精泡沫:“別問我,我們早完了。”客廳的茶幾上擺著本離婚協議書,簽名處的墨跡已經干透,“他把房子抵押了去賭,女兒上學的錢都被他偷去還高利貸,要不是看在孩子面子上,我早報警抓他了。”
周敏的手機里存著段錄音,是上個月的爭吵聲。李建生的聲音嘶啞:“再給我一次機會,趙立強說能幫我拿到工程款……”周敏的哭喊聲刺破聽筒:“你還信他?他就是放高利貸的!你那條腿說不定就是他找人弄斷的!”錄音突然中斷,只剩下電流的雜音。
女兒李萌萌的房間里,鋼琴蓋落滿了灰。“爸爸以前總彈《致愛麗絲》給我聽,”十二歲的小姑娘抱著布偶熊,眼睛紅紅的,“但他后來總跟人吵架,有次還把我的獎杯摔了,說我鋼琴考級浪費錢。”她從床底掏出個錄音筆,“這是我在他包里發現的,不知道是什么。”
錄音筆里的內容讓小王心頭一震。李建生和趙立強的對話夾雜著鋼筋碰撞的聲響:“那批鋼筋根本不達標,你讓我怎么簽字驗收?”趙立強的聲音帶著威脅:“簽不簽由不得你,不然高利貸的事讓你女兒學校都知道。”接著是玻璃破碎的聲音,還有李建生的痛罵:“你敢動我女兒試試!”
輝煌建筑的辦公室里,李建生的工位已經被新人占了。前同事老張偷偷塞給小王一個u盤:“他摔斷腿后就被架空了,副總監天天找他麻煩,說他負責的項目偷工減料。”u盤里是份施工日志,最后一頁寫著:“趙立強送來的鋼筋強度不夠,明天必須退貨。”日期正是李建生摔斷腿的前一天。
更驚人的發現藏在李建生的行車記錄儀里。事故當天的視頻顯示,他在工地腳手架下被人推了一把,摔倒時手里還攥著那份鋼筋檢測報告。推他的人影穿著藍色工裝,走路有點瘸,左腿不太好使――和監控里那個開銀灰色面包車的男人特征完全吻合。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