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辭淵坐起身,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袍服。
“溧陽一再挑釁你,孤要給她一個教訓。當然,借著她這把刀,也能解孤的燃眉之急。私宅那個案子,已然快到了期限。可查探的線索,極其有限……”
賀國公手段了得,早就將線索清楚得一干二凈,讓人無法繼續查下去。
這個案子拖得越久,越無法讓真相大白。
大理寺看透了這一點,所以遲遲不敢斷案。
賀國公仗著年邁,逼著父皇心軟,從而將這個爛攤子,丟給他這個太子。
一石二鳥的計策,被賀國公運用得爐火純青。
若是按照常規手段,謝辭淵到最后,定然會一敗涂地。
所以從一開始,他就沒打算,用常規手段去查,那樣太慢,也太蠢。
這次宮宴,給了他契機。
他原本就是在找一個切入口,好巧不巧,溧陽偏偏作死,闖入了他的視線,既如此,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。
后面的話,謝辭淵沒說得太明白。
可容卿隱隱猜測出了什么。
她沒有再多問,隔墻有耳,她怕壞了謝辭淵的籌謀。
她扭頭看向林默。
“林太醫什么時候,歸順的太子殿下?”
林默眼眸顫動,他抿著薄唇,欲又止。
謝辭淵輕笑一聲:“就在他給裴淮之喂下同心蠱后。”
一開始,林默前來東宮投靠,他并不怎么信任。
他將其拒之門外。
林默卻跪在宮門口不肯離去,他也不說什么事,只說事關容卿,事關寧國公府。
其實林默是在賭。
滿京城的人都知道,太子因為容太傅的緣故,屢次對容卿多加照拂……嚴格意義來說,太子應該不會做有害容卿的事。
那么,逼迫他將藥丸喂給裴淮之的幕后之人,一定不是太子。
他第一個便將其排除在外。
既然不是太子,那就值得他信任。
他除了投靠太子,再無他法。
他的娘死了,父親被屋檐落下是石頭砸到了后腦勺,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。不過一天時間,他失去了最親的家人。
他更害了自己的好友,陷入囹圄。
如果他再不做防范,任由那人宰割,恐怕他到最后會被吞得骨頭都不剩。
事實證明,他這個選擇做對了。
太子將他歸于麾下,就派人將他的家人保護起來。
陳冷等人,再不敢輕易近他的身。
幕后那人,定然也知道,他歸順了太子,這幾日一切都風平浪靜,仿佛陳冷那一日的威脅,都只是他的一個夢。
林默捂著臉龐,斂回思緒。
他聲音里染了哽咽:“我辦了娘親的后事后,便去找了淮之,想要查查他的情況。誰知,他像不認識我一般,與我很是生分。無論我對他說什么,他都沒有太大的反應。”
“唯有周書凝說話,他才肯聽,才會有回應。當時,我將一白一黑兩枚藥丸,同時喂入他們嘴里。如果那藥丸,真的是蠱蟲的話,恐怕周書凝服下的蠱蟲,能夠牽引淮之……”
“他們的命,從此會同生共死!”
容卿這才明白過來,為何謝辭淵會對裴淮之的事情,了解得那么詳細,原來在暗下,林默早就將一切都告知了他。
他們原本從無交集,如今卻暗下聯手。
謝辭淵勾唇輕聲笑著:“苦命鴛鴦中了同心蠱,孤倒覺得,這是好事,而不是壞事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