兒臣知道,你對兒臣不滿多年,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,廢除兒臣的太子之位,扶持景王吧。兒臣位居東宮這些年,如履薄冰,也是很累……兒臣不求其他,只要父皇與景王留兒臣一條賤命,兒臣就感恩戴德了。”
皇上一時間被堵得啞口無。
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太子,怎么都沒想到,太子會這樣咄咄逼人。
以往,但凡發生這樣的事,太子都會忍氣吞聲,可他如今,似生了逆鱗,每一個字每一句話,都是在挑起他的怒火。
皇上舉著胳膊,沖到他面前。
“你……你個逆子,你以為,朕不敢廢了你嗎?”
謝辭淵冷笑一聲,他抬手一把抓住皇上的胳膊。
“父皇可以廢了兒臣,兒臣也求之不得……”
“不如您現在就下圣旨吧?”
景王看見這一幕,他眸光微轉,當即便添油加醋。
“皇兄,你怎能這樣頂撞父皇呢,父皇是皇帝,乃是大晉的九五之尊,他如何做,都有他自己的道理。我們身為子女,理當順從遵從……”
“呵,順從遵從?謝云景,你也不過是表面順從罷了……要不然,你也不會做下那等喪盡天良,泯滅人性的惡事。宮門口附近的那處私宅,那一具具被埋藏的白骨……你敢說,沒有你的手筆?你作惡多端,卻在父皇偽裝出無辜可憐的模樣……究竟是誰在頂撞,你自己心里清楚……”謝辭淵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,凝著景王的眉眼,一字一頓道。
景王驚得眼底滿是駭然,他語無倫次地大吼:“你……你在胡說什么。”
“我沒有……你別污蔑我。”
謝辭淵嗤笑勾唇:“是不是污蔑,很快就會真相大白。既然父皇將此事交給孤去辦,那孤就當仁不讓了。”
景王一怔,沒想到謝辭淵就這樣接下了這個案子。
他心里隱隱激動起來。
他與外祖父的目的,就是逼著謝辭淵接下這個燙手山芋。
私宅里的一切白骨,都被他們摸出了可疑的線索,大理寺都查不出來,更別說是旁人了。
縱使謝辭淵有三頭六臂,他也不可能手眼通天,憑空找出什么罪證確鑿的證據。
一旦他無法破解此案。
那么父皇定然會借著這個案子,名正順地廢除謝辭淵。
到時候,他所面臨的危機,也就成了他制勝的關鍵。
景王壓住激蕩的內心,盡量讓自己平靜。
“好,皇兄,這可是你自己的選擇啊,不是任何人逼你的。三日后,你若查不出,就自己向百姓請罪吧……”
謝辭淵眸光晦暗地看向皇上:“父皇,這些年,無論遇到什么事,你都極為偏心。似乎兒臣怎么做,都無法讓你滿意。兒臣知道,你恨兒臣……”
“有些事情已經發生,兒臣無法改變,兒臣也沒有能力,能夠化解你心里的恨意。既然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,那兒臣就照做……”
“只希望這一次,你能稍微能給兒臣一點點的公平。若兒臣查到了真相,無論是誰,還請您能秉公處置,而不是繼續選擇昏聵包庇。”
“若是查不出這件案子的真相,兒臣不用你廢,兒臣自動交出太子之位,離開東宮,離開京都,從此心甘情愿做一個庶人。”
謝辭淵說完這番話,不等皇上是什么反應,他轉身就走。
他的腳步是那么堅定,背影是那么挺拔。
仿佛寒冬臘月,在漫天雪地里綻放的紅梅……即使周遭冰天雪地,卻能突破寒冰綻放出絢爛璀璨的花朵!
皇上唇角蠕動,欲又止。
他怔愣地看著太子離去的身影,心頭漸漸地泛起幾分觸動,剛剛太子的那個眼神,像極了年輕時的阿云。
阿云雖是女子,也是一身傲骨。
她性情堅韌,無論遇到什么困難,都不會壓垮她的肩膀。
她總是含笑對他說:“謝郎,人這一生,除了生死都不算大事。只要天沒塌下來,無論什么事,都是小事!”
皇上的鼻子一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