}“這……這么多年我躲躲藏藏,茍且偷生,為的便是要揭開他偽裝的面具,可他太過聰明,也太過狡猾了。他篤定我沒死,所以他一直在京都,布下這天羅地網。只要我一出現,他就會知曉,就會派人來殺我滅口。”
翠蓮的視線開始模糊,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,窒息感隨著心跳一陣陣加劇。
她知道她的生命走到了盡頭!
雖然說,見到了大姑娘她沒有任何的遺憾了,可她……也有些不甘心吶。
她不甘心,還沒看到容家案子昭雪,還沒替夫人老爺報仇,她就這樣死了!
容卿手腳冰冷,猶如置身千年冰川。
她哽著聲音,跪在地上,淚眼朦朧地看著翠蓮:“他……是誰?”
其實她心里已經有答案了。
那個人啊,他每一年都會向容卿遞帖子,要求見一面。
容卿曾經見過他幾次,每次他都會跪在她面前,哭得傷心欲絕。他很多次都在說,早知道容家會遭此大劫,那天他就不該讓翠蓮姐姐回容家。
他說自己好后悔!
他悔恨得恨不得殺了自己。
他還專門為翠蓮立了一個衣冠冢,每一年的清明節,他都會在翠蓮的墓碑前跪個一天一夜。他為翠蓮守身守了五年,兩年前他來找容卿,說是家中老母以死相逼,讓他成親,傳宗接代。
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老母死,不得不答應另娶他人。
容卿不疑有他,還寬慰他,是該忘記舊人,開始自己的新生活。為此,她還送了一份重禮,她還讓裴淮之在官場上,對其多加照拂。
不過短短兩年,他已經從一個寂寂無名的牢房獄卒,升官到了刑部員外郎!
翠蓮的瞳孔微顫,她提著一口氣,眼底帶著滔天的恨意。
她吊著一口氣,不肯咽下去。
她緊緊地抓著容卿的手,一字一頓道。
“是……是程夙!是他花費重金,雇傭的江湖頂尖殺手,派人來滅我的口。當……當年,也是他蠱惑我……讓我回容家送禮。他拿了一盒茶葉,說是專門為老爺尋來的,這是他的一片孝心。”
“我記得那一天是戌時,天都黑透了,沒有半夜回娘家的規矩,我就說明日再送。可他卻說,想快點送給老爺,盡一盡孝心,讓我立刻送去。我們那時剛剛成親,他說什么,我信什么。我不疑有他,就拿著那盒茶葉回了容家……”
“在路上的時候,我出了點意外,遲了半刻才到容家。我清楚地記得,容家的大門口沒人把守,以前守門的門衛不知道去哪兒了。我心里不安,連忙敲擊側門喊人。我敲了很久,透過門縫,甚至隱隱聞見血腥味。”
“后來,側門被打開,我還沒看清楚來人的相貌,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拖進去。緊接著那閃著寒光的刀,就朝著我的肚腹捅……”
她反應快速,躲開了半寸。
但那一刀,幾乎要了她一條命。
她當場閉氣昏死了過去。
或許那些殺手以為她死了,就沒有再補刀。
她就這樣僥幸逃過一劫。
等她醒來時,就看見滿地的尸體,流淌成河的血。
她撐著一口氣爬起來,去找夫人……雕花大床,染滿血跡的床幔,被砍得血肉橫飛的夫人與老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