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斯禮的右手出現了輕微的不受控制的顫抖,這是顱腦損傷的后遺癥之一,復健醫生給的方案就是握壓力球,鍛煉手部力量和穩定性。
每次徐斯禮力道沒控制好,或者手突然一抖,球掉在地毯上,就會被蒲公英叼起來,扭頭就跑,再也不還給他。
徐斯禮氣得笑出聲:“你真是我的好大兒!”
蒲公英:“汪汪!”掉了就是我的!
時知渺看這“父慈子孝”的一幕,忍不住笑出聲,連忙起身去追蒲公英:“蒲公英,把球還給我,那不是你的玩具。”
徐斯禮原本勾著唇笑著看,腦海里卻突然空白了一下,眼神也有一瞬間的茫然——他剛才在干什么來著?
為什么會在這里?
他有種斷片的感覺,仿佛記憶被憑空抹去了幾秒鐘。
他整個人定在原地,努力回想,可只想起一片虛無的白茫茫。
直到好幾分鐘后,他聽見時知渺和蒲公英的聲音,才漸漸想起來自己剛才是在做復健。
“……”他不由得皺眉,抬手捏了捏眉骨。
時知渺拿著洗干凈的球回來,看見他這樣,立刻問:“怎么了?頭疼嗎?”
徐斯禮頓了頓,然后笑說:“不是。沒事。”
時知渺將球還給了他:“那再練一組?”
“好。”
第二天,時知渺去醫院上班,徐斯禮就視頻連線了胡醫生。
周祺來給他送東西,剛好聽見他對胡醫生說:“……我最近總會突然有種失去記憶的感覺,很短,就幾分鐘,但感覺很真切。”
周祺愣住,連忙走進去,站在一邊旁聽。
胡醫生問:“是忘記以前的事嗎?”
“不是,就是正在做的事突然卡殼,不知道自己這幾分鐘在干什么,但過了一會兒又能慢慢想起來。這正常嗎?”
胡醫生道:“算是‘正常’的。很多顱腦損傷的病人,剛做完手術清醒那段時間,沒什么異樣,但過一兩個月后,就會開始出現這種后遺癥,屬于創傷后暫時的記憶缺失。”
“但只要不是長時間、大范圍的失憶,并且能夠自行恢復,通常問題不大,隨著進一步康復,大部分患者都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的。”
徐斯禮沉聲問:“那發展成完全失憶、忘記所有人所有事的概率大嗎?”
胡醫生肯定地搖頭:“從你目前的恢復情況和描述來看,概率非常低。你不用過度焦慮,保持正常心態就好。”
徐斯禮這才放松下來。
他不能失憶,絕對不能。
他好不容易才將時知渺追回來,讓他們的關系回到最初的樣子,他不能失去這一切。
他又跟胡醫生聊了幾句,才掛斷了視頻。
周祺說:“少爺,胡醫生說沒事,那就一定沒事,您別太擔心。”
徐斯禮點頭:“這件事不用跟渺渺說,免得她擔心。”
周祺表示明白的。
徐斯禮閉上眼,過了會兒再睜開,眼底已經恢復平靜,甚至帶上幾分冷冽:“薛昭妍,還在倉庫地下室關著么?”
“是的,少爺,一直按照您的吩咐關著,日夜看守。”
徐斯禮站起身,活動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脖頸,眼神又暗了幾分:
“走,去看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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