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知渺的房間總是很簡潔,帶著一股獨屬于她的香氣。
徐斯禮的目光掃過梳妝臺,注意到上面放著一個平時沒見過的紅色鐵皮餅干盒子。
盒子很舊了,邊角生著銹,圖案也模糊不清,丑丑的。
梁若儀很寵愛她,安排給她的東西都是最好的,這個玩意兒在這個處處精致的房間里就顯得很格格不入。
徐斯禮本來也沒太在意,結果轉身時不小心碰到了它。
哐當一聲,盒子摔在地上,蓋子開了,里面零零碎碎的東西散了一地。
他立刻蹲下身,將東西撿回盒子里。
有塑料竹蜻蜓,有皺巴巴的紙青蛙,還有個不知道是哪種小零食贈品的小陀螺——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。
他一邊撿一邊在心里嘲笑,那只小蝸牛是背著他們所有人去當賣火柴的小女孩了嗎?哪來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。
撿著撿著,他還看到了一些信,裝在五顏六色的信封里,沒寫名字,也沒封口。
徐斯禮舉起來對著光源看了看,有點懷疑是小姑娘收到的情書。
眾所周知,徐斯禮不是君子,所以他也不講什么非禮勿看,他就直接拆開了。
然而,映入眼簾的卻是熟悉的字跡——時知渺的字跡。
不是別人寫給她的情書,而是她寫給別人的“情書”。
開頭就是一句,哥。
信的內容是回憶,回憶她跟陸山南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的點滴。
什么陸山南教她騎自行車,會扶住車后座;她掌握不了平衡摔倒時,他會第一時間接住她;
什么兩個人一起偷偷辦了港澳通行證溜去港城吃喝玩樂,又溜去澳門假裝成年人在賭場拍老虎機,最后贏了五百港幣,還吃到了免費但好吃的茅臺冰淇淋,她至今念念不忘。
字里行間,都是她對那個已經離開的人濃得化不開的眷戀懷念。
她甚至還說希望時間可以倒流,回到他還在的時候,他們跟爸爸媽媽繼續生活在一起。
徐斯禮的手指開始發涼,他又拆開一封,依舊是寫給陸山南的,再拆開一封,依舊是。
每一封信里都記錄著陸山南對她說的話、為她做的事,哪怕最微不足道的細節,她都寫得清清楚楚。
都說文字是有感情的,他第一次體驗到那么清晰濃重的感情。
徐斯禮還以為時知渺是個很“淡”的人,因為她總是不怎么說話,也不怎么動作,像只蝸牛一樣懶懶的,又畏首畏尾。
原來不是,只是她把她所有熱烈都給了那個叫陸山南的男人。
更遑論他還親耳聽到她對著陳紓禾用那樣的語氣說,她想嫁給陸山南。
而面對他的質問,她也從未否認過。
是啊,她時知渺就是喜歡陸山南,喜歡到可以珍藏他所有微不足道的細節,喜歡到哪怕已經嫁給了他,還是憧憬著跟陸山南在一起的樣子。
那么在難得一遇的,他不在她身邊,沒有人關注到他們的宴會上,他們到休息室里私會,到密閉的隔間里做點什么,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?
香煙燃到了盡頭,灼痛感從指尖傳來,徐斯禮卻渾然不覺。
直到煙頭的火燙著他的指尖,他才將目光淡淡地落下。
但也沒有丟掉煙頭,就任由它灼燒著他的皮膚,留下一個焦黑的印記。
……
時知渺的體溫每隔一個小時上升一度,到了后半夜就已經恢復到36度,脫離了危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