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牧這才慢悠悠地坐起身,笑了笑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:“諸位老板謬贊了,不過是燒著玩的玩意兒,圖個新奇。”
“而且今日請各位來,也是賞玩品鑒為主。”
“若真有合眼緣的,待會兒自有競價環節,價高者得。”
“屆時,想不想要就全憑各位心意嘛!”
趙牧這話說得輕松,卻瞬間將氣氛推向了更熱烈的期待中。
什么賞玩品鑒,分明就是一場頂級奢侈品拍賣會。
白日朝廷剛搞過一場盛大的競標會,這些大商自然是熟悉流程,甚至還有人笑稱趙東家學的夠快......其實他們哪里知道,朝廷那場競標,還是在趙牧的指點下才搞出來的呢。
很快,競價開始。
由云袖主持,阿依娜負責記錄。
氣氛遠比官府的招標更顯輕松,卻也更加熱烈。
“這套四季花卉杯,底價一百貫!”
“我出二百!”
“三百!”
“五百貫!”
價格一路飆升,叫價聲此起彼伏。
商人們仿佛忘了沈萬金的前車之鑒,沉浸在追逐稀世珍寶的狂熱中。
一套十二只的磨花酒杯拍出了八百貫的天價,那件帶著淡淡紫色的胡瓶更是被一位江南茶商以一千五百貫捧走……
趙牧只是看著,偶爾抿一口杯中酒,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幾輪激烈的競價過后,氣氛稍緩,仆役們奉上精巧的茶點和低度果酒。
商人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,低聲交談,話題自然從玻璃器轉到了剛剛塵埃落定的新互市和沈萬金案上。
趙牧看似隨意地踱步過去,立刻被幾位商人圍住。
“趙東家,沈萬金這事…真是令人唏噓啊。”
一位姓錢的糧商感慨道,小心地試探著口風。
“哦?錢老板認識他?”
趙牧挑眉,接過阿依娜遞來的新酒杯,語氣隨意。
“談不上深交,只是…兔死狐悲,心里有些不踏實。”錢老板苦笑,“當然,我也不是質疑朝廷的決定,只是覺得這新互市前景是好,可規矩也嚴,一步踏錯,便是萬劫不復啊。”
趙牧晃著杯中琥珀色的酒液,看著燈光透過玻璃杯在掌心投下斑斕的光影,輕笑一聲:“錢老板多慮了不是,要知道朝廷立規矩,是為了讓大家都能在一條平整大道上安心賺錢,不是把路堵死。”
“沈萬金那是自己非要往路邊的泥坑里跳,還想著把別人也絆一腳。”
“所以才栽了,這怪得了誰呢?”
他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說服力道:“要我說啊,舊的石頭搬開了,新的路才更好走,朝廷如今是真心實意要把這新互市做成千秋萬代的生意,看重的是長遠和信譽。”
“咱們做商人的,只要本分經營,拿出真東西,好貨色,誠信為先,有什么好怕的?”
“說不定,這還是咱們老實人的機會呢。”
幾句話,看似閑聊,卻讓周圍幾位商人眼睛一亮,心中的忐忑消散大半,紛紛點頭附和:
“趙東家高見!”
“正是此理!誠信為本,方能長久!”
“看來日后在新互市,還得更加謹慎行,拿出十足的誠意才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