賣報賣報!驚天秘聞!崔家與突厥暗通款曲,鐵證疑云!”
清晨的薄霧尚未散盡,長安東西兩市的報童們便揮舞著手中還散發著墨香的《大唐民報》,扯著嗓子穿透了坊間的寧靜。
“快來看吶!民報頭版頭條,世家大族私售鐵器于突厥,所圖為何?”
一聲聲吆喝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,瞬間激起了千層浪。
行人紛紛駐足,商販停下了手里的活計,連匆匆趕路的官吏也不由得放慢了腳步,掏出一文錢買上一份,隨即臉色大變。
頭版的標題觸目驚心,雖未直定罪,但條分縷析,將百騎司從別院廢墟中搜出的部分賬目片段,書信往來中的暗語解讀,與近年來邊境鐵器流失,馬匹價格異常波動等事件一一對應。
文章筆法老辣,只提事實和疑點,并且在最后,以一句“此中曲折,關乎國本,望朝廷徹查以安民心,清視聽”收尾,將評判的權力交給了讀者。
茶樓酒肆瞬間炸開了鍋。
往日里高談闊論的士子們此刻都壓低了聲音,手指用力點著報紙上的文字,臉上盡是難以置信的神色。
“真是狼心狗肺!”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茶碗叮當響:“去羅年隴右道遭了雪災,朝廷調撥的賑災鐵器遲遲未到,害得多少百姓凍斃!”
“原來竟是讓這些蠹蟲偷偷運出關外,換了突厥人的金銀!”
“何止是鐵器?”旁邊一個中年商人模樣的男子連連點頭,面色凝重:“文章里雖未明說,但你看這賬目暗語,皮毛千張,換鹽百石,這鹽字怕是另有所指吧?”
“朝廷嚴控鹽鐵,他們倒好......竟拿來資敵!”
“怪不得薛延陀被滅后的這幾年,突厥人是越發囂張,原來是吃著咱們的糧,用著咱們的鐵,反過來打咱們!”
一個年輕的武人打扮的漢子憤然起身,手按腰刀,“此等行徑,與叛國何異!”
憤怒的情緒迅速蔓延。
西市的一個肉鋪前,賣肉的王屠戶揮著砍骨刀,對圍觀的街坊四鄰大聲道:“俺是個粗人,不懂什么大道理!”
“但俺知道,誰讓俺們過不安生,俺就罵誰!”
“這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們,心肝都是黑的!”
寒門學子們更是群情激憤,聚在國子監外,高聲議論,要求朝廷嚴懲不貸,還天下一個公道。
甚至有激進的學子當場研墨揮毫,寫下“清除國賊,還我清明”的橫幅,就要去宮門請愿,誅殺國賊!
東宮麗正殿內,李承干將手中的《大唐民報》輕輕放在案上,指尖在那篇頭版文章上點了點,看向對面的馬周:“馬先生,你看這……效果如何?”
馬周眼中閃爍著洞察的光芒,微微躬身:“殿下,此文雖為匿名,但其筆鋒,其對時機的把握,以及對陛下心意的揣摩,這是遞到我們手中最好的一把刀。”
“看似陳述疑點,實則已將崔家,乃至其關聯世家的退路一一堵死。”
“輿情洶洶,陛下順勢而為,則大事可定。”
李承干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中的激動。
他其實非常明白,這是趙牧在幕后推動,將徹底清算世家的主動權交到了他的手上。
他想起趙牧曾說過的“民意如水”,此刻真正體會到了其中的力量。
“孤知道了。”
“既如此,我們不可辜負這番心意。”
“傳令下去,《大唐民報》今日加印特刊,開辟市井眾議版塊,精選各地學子,百姓對此事的看法和評論,務必將徹查世家,以正國法的呼聲造出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