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周一臉糾結,還在想著要不要勸殿下收回成命呢。
卻聽李承乾又話鋒一轉道:“算了,還是不要散布謠了,不靠譜,也不足以表達孤的態度,干脆馬周你去庫房,挑兩樣寶物送去天上人間,一件照舊賞給那個叫什么云袖子的姑娘,另一件,就賞給今日把盧家子打斷腿那個胡姬。”
“如此不僅能讓所有人知道,天上人間背后有孤撐腰。”
”還能順帶手,惡心一下該死的盧家!”李承乾一臉壞笑的吩咐完。
馬周的臉上已經是完全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了。
放棄吧,毀滅了!
抱拳拱手行了一禮,已經有些鐵青著臉的馬周一不發下去安排賞賜去了.......這太子誰愛勸誰勸!
也是巧了,馬周這邊前腳剛走.....
宮里傳來的旨意,也剛好到達.....
“王公公?”
李承乾心中一動。王德是父皇身邊最貼身的內侍,若無極其重要之事,絕不會在這個時辰親自來到東宮。
他立刻放下銀箸,整了整衣冠,心中掠過一絲不安。
是邊關急報?
還是父皇……
念頭未落,王德已快步走了進來,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恭謹表情,但細看之下,眉宇間似乎藏著一絲難以喻的……古怪和疲憊。
“老奴參見太子殿下。”王德規規矩矩地行禮。
“王公公快快請起,可是父皇有何旨意?”李承乾抬手虛扶,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。
王德站直身體,清了清嗓子,用一種平穩無波的語調說道:“回殿下,圣上口諭。”
殿內瞬間安靜下來,所有宮女太監都屏息凝神,李承乾也下意識地拱手抱拳,彎下腰去。
“皇帝口諭:朕偶感風寒,需靜養些時日。”
“朝中一應日常政務,著太子承乾代為處理,與中書門下及諸位宰相商議決斷即可,非涉及軍國要務,宗廟社稷之事,不必前來兩儀殿奏報。望爾勤勉克己,勿負朕望,欽此。”
口諭念完,殿內落針可聞。
李承乾直接愣在了當場,臉上的表情凝固了,腦子里仿佛有千萬個念頭同時炸開,又仿佛一片空白。
偶感風寒?靜養?
這借口……未免也太敷衍了!
父皇的身體素來強健,昨日早朝時還中氣十足地駁回了御史大夫的諫,怎么一夜之間就“風寒”到需要完全撒手政務的地步?
而且……“一應日常政務”,“代為處理”,“不必奏報”……
這幾個詞組合在一起,蘊含的權力移交幅度之大,簡直駭人聽聞!
這幾乎是賦予了他在父皇“靜養”期間,行使監國之權?!
可偏偏,只是讓自己代為理政,還沒給監國之名!?
更關鍵的是.......如此重要的旨意,竟然只是差王公公輕飄飄送來一道口諭,而不是明發圣旨?
父皇......父皇這究竟什么意思?
他要干什么?
突如其來的權力像一塊灼熱的烙鐵,瞬間砸在太子的手心,帶來的不是驚喜,而是強烈的灼痛和恐慌!
為什么?
父皇究竟意欲何為?
是試探?
歷朝歷代,帝王以此等手段試探太子心性,最終引發血雨腥風的例子還少嗎?
是自己近來風頭是否太盛,父皇不高興了?
還是推行新政是否過于急切,引起了父皇的忌憚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