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南道一個管著漕運的世家旁支子弟,竟也借口“病重”,撂了挑子!
而且,這已經是本月第十七個請辭的官員了!
這些辭官之人雖然個個都位置不高,卻全都卡在關節上,糧倉交接停滯,河道疏浚延期,近來各部的文書都堆成山了!
“殿下,盧氏此舉,顯然是斷尾求生后的怨懟。”近日也因此事煩憂不已,特來東宮與太子商議此事的長孫無忌聲音平穩,眼神卻銳利如鷹,“他們在告訴陛下和殿下,這朝廷離了世家的門生故吏,便轉不動!”
聽到舅舅這話,李承乾捏緊了拳頭,指節泛白。
但他也清楚的知道,舅舅說得對。
眼下這五姓七望被打壓得狠了,不敢明著對抗,就用這種“非暴力不合作”來惡心人,癱瘓朝政,逼朝廷讓步。
一股憋悶的火在胸腔里燒,燒得他口干舌燥,眼前那些奏疏上的字都模糊起來.....
舅甥倆商議了許久,卻也沒商量出個什么好法子來。
畢竟天下有才之士,七成都是出自世家豪門。
這些世家豪門子弟撂了挑子,還真是能給朝廷造成不小的困擾!
“備車,去平康坊!”待送走了舅舅,李承乾猛地起身,抓起搭在椅背上的玄色大氅便出了東宮。
這深宮里的空氣,悶得他喘不過氣。
平康坊白日里難得清靜,天上人間的頂層暖閣卻暖意融融,隔絕了外頭的濕冷。
軟榻上,趙牧只著了件素綢中衣,外頭松松垮垮披著件墨青色的寬袍,赤腳踩在厚實的波斯絨毯上。
他斜倚著引枕,手里把玩著一枚太子剛送的小玩意兒。
自打趙牧幾次拒絕太子的賞賜和授官之后,李承乾這小子現在每次來,都會給趙牧帶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。
比如今兒這個,據說是漢末時期流傳下來的青銅官印呢。
還是個中郎將令!
可趙牧把玩著這枚青銅印,都有些懷疑是不是曹操麾下的發丘中郎將印了,有些無語的笑了笑,轉頭看向對面的太子。
咦?
李承乾這小子,今兒明顯不在狀態啊!
面前那盞溫著的上好劍南春,他不僅碰都沒碰,眉頭還擰得死緊,手指無意識地搓著腰間玉佩的穗子。
瞧瞧......那上好的絲線都快被這太子給搓毛了!
難道,是嫌我今兒沒叫幾個小姑娘來陪他不成?
趙牧有些惡趣味的想著......
暖閣里只有云袖抱著琵琶,指尖流淌出不成調的,且帶著幾分煩躁的雜音。
連平日里最是膽大活潑的阿依娜,也似乎察覺到氣氛不對,抱著膝蓋縮在窗邊的軟墊上,藍寶石般的眼睛好奇又小心地在這兩位爺身上打轉。
“嘖.....”趙牧終于動了動,拿起銀簽子撥了撥炭火,火星子騰起一小簇,調侃道:“殿下,再搓下去,那玉佩可要跟你姓‘搓’了。”
李承乾猛地回神,手指一僵,這才發現自己把玉佩穗子弄得一團糟,頓時也有些煩躁地丟開玉佩,長長嘆了口氣,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大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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