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魏王李泰?!”
杜楚明那嘶啞癲狂的詛咒,如同淬毒的冰錐,狠狠扎進戴胄和兩名東宮禁衛的耳中。
戴胄的心猛地一沉,仿佛墜入冰窟。
攀咬皇子,還是素有賢名的魏王,這已非尋常刑案,而是足以掀翻朝堂的驚雷!
“杜楚明!”他強壓下翻涌的氣血,厲聲喝道:“你可有憑據?”
“須知攀誣皇族罪不容誅!”
“空口白牙,便更是萬死難贖其罪!”
“憑據?哈哈哈.....!”杜楚明掙扎著昂起血肉模糊的頭,臉上是混合著劇痛與絕望,還有要毀滅一切的瘋狂快意嘶吼道,“老子都要死了,還要什么憑據?”
“李泰那肥豬,表面仁厚,背地里比誰都毒!”
“他恨太子搶了他的風頭,恨那云袖賤婢成了太子的恩賜,更恨東宮屢次壞他好事!”
“你要是想聽,我可以告訴你!”
“藍田道劫人,是他默許的!”
“涼州煽動鹽工,是他點頭的!”
“鹽價暴跌,糧價暴漲,囤積居奇,都是他授意的!”
“甚至就連老子去天上人間殺人放火,也是他命令的!”
“有本事.....你們去查啊,去翻魏王府的賬!
“看看老子說的對不對!”
“哈哈哈……老子在下面等著你們!”
“等著看李泰那個假仁假義的胖子,是怎么被你們扒下那層皮,或是他怎么拔下你們這幫奴才的皮!”
杜楚明已經瘋了,他笑得歇斯底里,牽動傷口引得劇烈咳嗽起來,那污血順著嘴角淌下,可他那眼神卻依舊亮得駭人,就如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般,死死盯著牢房外驚疑不定的三人!
“一派胡!此獠已失心瘋!”戴胄臉色鐵青,怒斥一聲,心中卻掀起滔天巨浪。
杜楚明雖瘋,但所并非全無指向。
藍田道、涼州、天上人間……
這些地方,魏王府的影子確實若隱若現。
“看死他!”
他不敢再問下去,猛地轉身,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,對兩名同樣震驚的禁衛低吼道:“沒有陛下或太子殿下親筆手諭,任何人不得接近,就連一只蒼蠅也不許飛進來!”
“此間語,一字不漏,即刻密報東宮與陛下!”
“快去!”
“喏!”兩名禁衛渾身一凜,手已按在刀柄上,眼神銳利如鷹隼,將癱在地上喘息獰笑的杜楚明牢牢鎖定。
戴胄不再停留,幾乎是踉蹌著沖出陰暗潮濕的牢房。
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,卻絲毫無法平息他心中的驚濤駭浪。魏王……這案子,捅破天了!
甘露殿內,迦南冷香裊裊,卻驅不散那股沉凝如鉛的氣氛。
李世民斜倚在御榻上,冕旒已除,露出略顯疲憊卻依舊銳利如鷹隼的面容。
他手中摩挲著那枚刻著扭曲蛇紋的青銅箭簇,目光深幽,仿佛要穿透那冰冷的金屬,看清背后的一切。
張阿難垂手侍立,眼觀鼻鼻觀心,殿內落針可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