驚呼議論和恐慌的聲浪一浪高過一浪,沖擊著今日剛剛開始營業接客的天上人間。
“號角聲,是八百里加急的號角!”
“薛延陀打來了?”
“二十萬大軍!”
“老天爺!”
“朔州被圍了?!”
“我的天爺哎......那不是離咱們河東老家不遠了!”
“要打仗了!”
“真要打仗了!”
“這太平日子……到頭了!”
喧囂恐慌如同實質的潮水,令那此時本就不多的客人如同無頭蒼蠅一般,嗡嗡亂叫著,顯然已經被這消息驚的亂了心神。
哪里還有飲酒作樂欣賞佳人起舞的念頭?
沒聽清楚底下在鬧什么的趙牧眉頭微微一皺。
忽然夜梟如同融入陰影的鬼魅,無聲地閃入室內,臉色卻是從未有過的凝重,甚至眼底深處藏著一絲驚悸,悄聲道:“先生,出大事了......薛延陀真珠可汗夷男,親率二十萬鐵騎,南下突襲兵圍朔州!”
“八百里軍報剛沖進皇城!”
“現在整個長安城人心惶惶,都快炸鍋了!”
軟榻上,正慵懶地斜倚著,指導云秀唱腔氣息流轉的趙牧,手指驀然頓在半空!
“薛......延陀?”趙牧臉上仿佛焊上去似的那永遠玩世不恭的憊懶神情,如同被狂風吹散的薄霧,瞬間褪得干干凈凈。
就連他那雙總是半瞇著仿佛對世間萬物都提不起興致的眼眸,此刻驟然睜開!
精光四射,銳利得如同劃破沉沉夜空的鷹隼!
瞬間穿透了雅閣內氤氳的暖香!
“薛延陀……夷男……”趙牧低聲重復了一遍,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塞外苦寒之地的冰碴,冷冽而沉重。
緩緩坐直身體,他周身那股散漫的氣息消失無蹤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凝如淵的氣場。
揮了揮手,示意有些不知所措、面露驚惶的云袖退下。
雅閣內瞬間陷入一種奇異的、令人心悸的寂靜。
只有樓下傳來的那越來越大的恐慌聲浪,如同不祥的背景音,更襯托出此地的死寂。
趙牧的手指又開始無意識地在光滑如鏡的紫檀木案幾上輕輕敲擊著,開始節奏緩慢,仿佛帶著沉思的韻律,可漸漸地那敲擊聲變得急促起來!
……如同戰場之上催命的鼓點,敲在夜梟緊繃的心弦上。
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北方的沉沉夜空,深邃無比,仿佛穿透了千山萬水,看到了朔州城頭燃燒的烽火,更仿佛穿透了無形的時空壁壘,看到了史書上那場被塵封的血戰。
‘夷男這頭老狼,終究還是按捺不住,亮出了獠牙……”
“不過時機選得真夠毒辣!”
“秋高馬肥,正是草原騎兵戰力巔峰!”
“不過要是二十萬大軍.....那仆骨同羅這些墻頭草也怕是被此獠給裹挾進來了吧?”
“看來這是把棺材本都押上了!”
“想趁大唐內部…有點小波瀾的時候,狠狠撕下一塊肥肉!’
趙牧腦中飛速閃過關于這場戰爭的模糊記憶碎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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