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知道。”
李承乾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冷靜思考,手指無意識地在案幾上輕輕敲擊著。
“我們不能因噎廢食,拒絕商業力量,但也不能放任自流,失了掌控。”
“必須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,既能借助他們的財力物力和經營手段,又能確保朝廷的絕對控制權和互市的公平繁榮,防止一家獨大。”
他本能地想立刻策馬出城,趕往龍首原那座似乎能解決一切難題的山莊。
但腳步剛抬起,卻又頓住了。
上次處理邊市風波,趙牧已經點撥過他一次,這次涉及更為復雜的商業利益分配和朝廷規制,難道自己就不能先靠自己和朝臣的力量,拿出個初步的章程來嗎?
總是依賴趙兄,自己這個太子何時才能真正獨當一面?
一種強烈的責任感和自主意識涌上心頭。
他轉身,目光變得堅定,對馬周道:“傳令,召戶部尚書工部尚書,以及……精通營造與核算的將作監大匠閻立德,即刻來東宮議事。”
“我們先議個初步的條陳框架出來,不能再等了。”
太子決定先依靠自己和這些能臣干吏的智慧,嘗試去解決這個擺在眼前的新難題。
東宮議事的進展并不順利。
戶部尚胄秉持他一貫的嚴謹甚至保守的風格,主張朝廷應牢牢掌控新互市的核心區域經營,尤其是絲綢、瓷器、茶葉等利潤大宗,最多允許商人租賃攤位,以避免權錢交易和壟斷,確保國庫收入。
而工部尚書段綸則從實際操作層面提出質疑,認為朝廷缺乏大量精通貿易的吏員,若直接經營肯定效率低下,還容易滋生更多弊病,且建設壓力已很大,無力再組建龐大的商業團隊。
將作監大匠閻立德則更關注市集的規劃布局和建筑規制,對經營之爭不甚了了。
幾位重臣各執一詞,爭論不休。
李承乾聽得頭大如斗,只覺得雙方都有道理,卻又難以調和。
會議持續了近兩個時辰,最終也只得出一個“需從長計議”的結論,未能形成可執行的方案。
帶著一身的疲憊和些許挫敗感,李承乾回到書房,心情愈發煩悶。
他發現自己處理具體政務的經驗還是太過欠缺,尤其是面對這些牽扯多方利益的新問題時,遠不如處理軍國大事或查辦案件來得果斷。
與此同時,整個長安都因為新互市而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,趙牧卻處理完天上人間的事兒,便悠悠然返回來了龍首原上的溫泉山莊。
這日,趙牧也難得有雅興,正指揮著云袖和幾個手巧的侍女,將新燒制出來的一批琉璃瓶,琉璃盞搭配上初冬的梅枝和南天竹果什么的,做瓶插練習。
“哎,對,那支紅梅歪一點,別太正,太正了就傻了。”
“那個瓶子太高,換那個矮胖的,對,就是那個肚子圓滾滾的…”
他趿拉著鞋子,裹著件厚袍子,在一旁指指點點,時不時自己上手調整一下,玩得不亦樂乎。
可就在這時,“秦老爺”李世民又熟門熟路地晃悠進來了,臉上依舊堆著那副愁容,而且一到跟前,便是老調重彈的調子開口道:“趙小友啊,你這兒倒是清閑自在,可愁死老夫了!”
果然,他剛說罷,便又一屁股坐在院中的石凳上,開始唉聲嘆氣。
這場景見得多了,趙牧連頭都懶得回,注意力都在一支梅枝的斜度上:“喲,我說秦老哥這是又怎么了?”
“眼下的長安城,還有誰敢給您這位皇商添堵不成?”
趙牧語氣里帶著慣有的調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