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皇!”太子朝上一拱手,卻又轉頭面向眾人,侃侃而談道:“這并非兒臣空想,因方才這策略,在定北城,早已有過驗證證,且效果絕佳!”
“前退役府兵陳石頭與斜眼托降卒侯莫陳咄苾就曾聯手并肩御狼,同飲馬奶酒,已成袍澤,后又攜手抗敵,保鐵礦安危!”
“如今降俘營中,僅是聞聽勞作工分翻倍可換肉食時,便歡呼之聲震天!”
“諸位臣工,自古以來人性趨利避害乃是天性。”
“草原牧民亦是爹生娘養,所求不過一餐飽飯,一隅安身,妻兒團聚罷了!”
“如今我大唐以力役換其生路,以規矩束其野性。”
“以看得見的田畝安其家小,又何愁其不歸心?”
他猛地轉向戴胄等人,目光如炬,直指核心:
“敢問戴尚書!國庫可能憑空變出養這五萬人過冬的如山糧草?若不能,是坐視他們餓極生變,再耗費我大唐無數將士的鮮血和天價軍費去鎮壓?還是給他們一條活路,讓他們用自己的力氣換飯吃,同時為我大唐開疆拓土,夯實根基,創造源源不斷的財富?這其中的賬,是坑殺省糧,還是工分制生利?想必二位執掌戶部,兵部,比孤算得更清!”
戴胄被問得額頭冒汗,嘴唇囁嚅了幾下,終究無。
他心中飛快盤算起來......
坑殺,名聲太臭.
且后續鎮壓零星反抗的軍費未必少。
圈養,朝廷糧食缺口巨大,根本得不償失.....
而太子此策……竟似一條成本最低,長遠收益最大的險路!
太子提出的監管手段確實嚴密狠辣,不僅堵住了大部分風險,還能使得定北城修建與鐵礦更快進入穩定。
一時之間,眾人細細想來,竟也找不到更強硬的反對理由。
殿內陷入一片微妙的寂靜,只有炭火的噼啪聲和眾人粗重的呼吸。
魏征眉頭緊鎖,他并非嗜殺之人,只是擔憂過甚。
再加上他心目中,除了大唐子民之外,其余只算牲口一般。
所以才會那般輕飄飄就說出坑殺之。
其實不光是他,滿殿群臣又有哪一個不是跟他一樣的想法。
甚至包括太子殿下和皇帝李世民,其實也是跟他同樣的。
只不過是在趙牧的引導之下,發現了比殺光更有性價比的方法罷了......
看著太子條理分明,有理有據,甚至帶著一絲悲憫情懷的應對,再看看御座上那位始終不動聲色,眼神卻深如寒潭的陛下,魏征心中長嘆一聲,默默地退了回去,只是脊梁依舊挺得筆直。
站在文官隊列中的盧承慶看到這一幕,卻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,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中衣。
太子的應對如此迅速有力,每一步都打在要害上。
不僅提前堵住了戶部,兵部的嘴!
甚至就連朝堂上有名的倔驢魏征,都被他給三兩語便說服了?
這背后若無高人指點布局,絕無可能!
再一想近半年來太子天翻地覆一般的變化。
盧成慶不禁感覺到,仿佛一張無形而致命的大網,正以定北城為,以這五萬降俘為引線,正朝著他盧家當頭罩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