伙計們愁眉苦臉地倚著門框,看著堆積如山的鹽袋落滿了灰塵,唉聲嘆氣。
“掌柜的,這……這還怎么賣啊?”
“之前他們降價,咱們便也跟著降價。”
“可結果這些私鹽降的卻比咱們還很。”
“如今咱們的粗鹽都降到了七文錢,結果他們竟然直接五文錢賣,擺明了就是要獨吞這鹽市!”一個年輕伙計忍不住抱怨。
“是啊掌柜,他們賣那價,怕是連本錢都不夠吧?”
“圖啥啊?”另一個伙計也滿臉不解。
頭發花白的老掌柜重重嘆了口氣,望著門外洶涌奔向私鹽攤的人群,眼神復雜:“圖啥?圖的就是讓咱們官鹽鋪關門大吉!”
“圖的就是讓太子的新政斷了財路!”
“神仙打架,小鬼遭殃啊……”
“等著吧,東宮那邊,怕是又要新的命令下來了……”
雖說之前李承乾已經下令,只要私鹽敢降價,官鹽鋪子就要跟上,但這如今已經降到比成本價還低,這掌柜的這下也不敢自作主張了,只能無奈的等著上頭的命令下來......
否則,這虧的錢朝廷一旦不認,自己可就麻爪了。
畢竟這種事情以前又不是沒出過......
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,徑直飛入東宮。
每一份急報都帶著沉甸甸的壓力和刺眼的數字。
“殿下,鹽務那邊兒又有急報!”承恩殿內,于志寧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急促,他將厚厚一摞文書放在李承乾的紫檀大案上,急吼吼說道:“博陵崔氏牽頭,五姓七望全力跟進,各地私鹽價格……已經徹底崩盤!”
“甚至都普遍降至官鹽定價的一半以下!”
“雖說品質……那是泥沙混雜不堪入目!”
“可如今老百姓只顧著便宜,哪里還會看其他。”
“這直接導致官鹽……幾乎完全滯銷!”
“剛轉運司那邊也來通稟,說是積壓的鹽引堆積如山!”
“各地官倉的存鹽更是也開始出現大量積壓!”
李承乾站在巨大的大唐疆域圖前,背對著眾人。
他的手指重重地敲在代表河東鹽池的位置上,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。
輿圖上那些被朱筆圈出的,鹽價暴跌最嚴重的區域,此刻顯得格外刺眼。
早在第一輪價格戰的時候,李承乾便料到世家肯定不會束手就擒,肯定會反擊,卻萬萬沒料到反擊會如此瘋狂,如此不計成本!
如此的……決絕!
這分明就是要拼著自損一千,也要傷東宮八百!
甚至一千二!
鹽利乃支撐北征,推行新政之命脈,如今被攔腰斬斷,甚至斬斷腳踝……這么真是我大唐的名門.....望族啊!
難道這幫腐朽的千年世家,生來就不怕死么!?
說實話,這一刻李承乾都恨不得調兵鎮殺那五姓七望了!
“殿下,陛下得像個法子挽回損失啊!”于志寧憂心忡忡地補充,額角也滲出了細汗,“否則長此以往,新軍府庫壓力驟增,如同懸絲!”
“白糖利潤雖厚,但外銷周轉需時,且目前產量亦遠不足以完全填補鹽利塌陷之巨窟。”
“更何況,白糖之利,尚未完全顯現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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