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然也是不缺.......
那自己到底缺什么呢?
一時間,李承乾被趙牧這一句話,引導的徹底陷入了沉思。
可趙牧見這小子半天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,也只能是笑著搖了搖
頭,給其答疑解惑道:“殿下,其實你如今缺的東西真的很多!”
“很......多嗎?”李承乾這下徹底懵了。
“對,很多很多!”趙牧直接點頭,人也變得一本正經說道:“殿下,你缺的人心!”
“還缺那份一國儲君本就該有的心胸和氣度!”
趙牧每說一句,李承乾的臉色就灰敗一分,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。他攥著躺椅扶手,指節都捏的根根發白,微微顫抖。
趙牧的話像冰冷的刀子,把他膨脹的野心下藏著的致命危機和脆弱根基,血淋淋地剖開。
“李承乾,”趙牧的聲音放緩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定力,他赤腳走回躺椅坐下,端起溫熱的黃酒喝了一口,“百斤強弓,最要命的時候,是引而不發!”
“如今弦繃緊了,箭搭穩了,開弓的手就得穩得像山,眼毒就得像鷹,而且只能死死盯著那唯一的靶子!”
“你如今的目標只能有一個!”
“那就是打贏這場仗,徹底滅了薛延陀!”
他放下酒杯,目光如古井寒潭看著李承乾:“殿下,你要清楚如今手里攥著的權,就是那張拉滿了的弓,得引而不發,得沉住氣!”
“這場仗打勝了,殿下運籌帷幄坐鎮后方的功勞,那就是足以刻碑立傳的金字招牌!”
“更是無論如何都抹不掉也塌不掉的根基!”
“到時候......殿下挾大勝之威,聲望頂天。”
“魏王府那些蝦兵蟹將,自然也不過是秋后的螞蚱,蹦跶不了幾天,屆時煌煌大勢在殿下這邊!”
“順之者昌,逆之者亡,想處理這些怕是都不用你親自動手!”
“人心自然就倒向你,大局自然穩如泰山!”
趙牧拿起酒壺,給李承乾面前空了的酒杯也斟滿琥珀色的酒液,酒香與水汽氤氳在一起,聲音更如洪鐘大呂般傳入李承乾的耳中....
“耍陰招,雖眼下能讓你心里痛快!”
“但卻猶如沙上筑堡,潮水一來就塌....”
“只有堂堂正正的功勞,煌煌赫赫的大勢,才是你坐穩東宮大位,最終問鼎天下的……正路,王道!”
“正路……王道……”李承乾喃喃地重復著這兩個詞。
緩緩低下頭,他的目光卻死死釘在了地磚上那灘已經快被水汽蒸干,只剩一點模糊濕痕和沙粒的沙堡殘跡上。
又看到自己因為用力而骨節發白,此刻正微微顫抖的手。
方才那股沖天的殺氣和復仇的灼熱,早已被冷汗浸透,只剩下冰冷的后怕和巨大的震撼。
趙牧的話,像一柄柄重錘,狠狠砸在他被權力欲望和私怨短暫蒙蔽的心竅之上,砸得他靈魂都在震顫。
引而不發……凝神聚力……煌煌之功……堂堂之勢……
這些都在他腦中轟鳴回蕩,一點點驅散著心中那些陰暗的念頭。
浴殿里只剩下溫泉水汩汩流淌的聲音。
像敲打在李承乾緊繃的心弦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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