它們動作一致，仿佛由同一種意志所驅動，他們聚集成圓柱形的漩渦，一般從水面一直延伸到水底下，宛如流動的銀河落入了深邃的海底。
以他所在的位置，根本看不清到底深入水底多少米，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六帶在旋轉游動。
也有不少的魚游到了他們周遭，讓他也感覺置身其中，視覺感官更強烈了，仿佛也參與了他們的風暴。
這不僅是視覺上的極致享受，也給他帶來了震撼。
前兩次看到的沙丁魚風暴跟海狼風暴，不是在水面上被大魚們捕食，都是在水底下獵殺其他海魚。
沙丁魚風暴時，他只是置身于海面上，化身為掠奪者，也就下水救人的那一刻才感受到了瞬間的震撼，不過那也只是短短的一瞬間。
那是一顆種子，埋在心底的種子，讓他對水底世界也產生了一些好奇，才有了現在身上的這些潛水裝備。
而上一次的海狼風暴，他只是處在風暴的邊緣，看著海狼魚群的掠奪。
現在他是真正的處在風暴的中心，感受著這些魚群的友好互動。
若不是水面上，時不時撒下的一兩網，把這些魚驚嚇了，慌亂的逃竄了一下，底下魚兒大概會一直都很悠閑。
被無數生命體包圍，感受到海洋的浩瀚與生命的律動，仿佛自己也成為了這場宏偉舞蹈中的一部分，體驗著大自然無與倫比的力量與和諧，葉耀東只覺得真奇妙。
果然海洋是神奇的，各種魚群風暴是大自然展現其驚人創造力和生態多樣性的一個縮影，每一次翻涌都述說著生命的故事，讓每一個有幸見證的人都難以忘懷。
葉耀東轉頭看著第一次下水的陳石，看著他置身在六帶魚群當中，都慌的差點忘記怎么擺動腳蹼了，還是他湊近扶了一把，才讓他穩住了身體。
但是陳石眼神中傳遞出來的都是滿滿震撼的神色，若是在岸上早就驚呼出來了，此時目瞪口呆的神情也能想象得到。
葉耀東也驚奇的看到水底下的場景，眼睛都舍不得眨，只偶爾擺動腳蹼，讓自己一直浮動在魚群當中。
那些六帶不停的旋轉著，周圍還有一些彩色的小魚是瀨魚，圍著它們打轉，再給它們做皮膚清理。
它們都明白游戲的規則，在我為你服務的時候，你不準吃我，但是總有不講道理的魚，當六帶嘴巴閉合的話，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。
他也是第1次看到小魚圍著大魚，給它們做魚療。
他以前還只聽說過，現在是親眼看到了。
海上的故事蠻多的，船工們聚在一塊兒閑著無聊時都喜歡憶往昔，講自己遇到過的奇奇怪怪見聞，他也聽到過太多奇奇怪怪的事。
叫他復述，他一時也講不起來多少個，但是遇到了總能零星的想起。
這些六帶的數量很多，密密麻麻，成片都是，在水底下他根本預估不了到底有多少數量，反正那些瀨魚根本就服務不過來這些六帶。
不要說一對一服務，一對多都不行。
葉耀東跟陳石倆人都看著目不轉睛，他畢竟有過經驗了，驚奇歸驚奇，倒是沒有陳石那么震撼。
還好下來瞧一瞧了，不然錯過得拍大腿后悔。
兩人雖然沒有交流但是心里都打定了主意，不到最后時間，呼吸困難時，他們不上去。
難得遇上了，而且還進入參與到他們的風暴當中，怎么也得感受個過癮，指不定還能給心靈的帶來一個升華。
他們也沒有一直停留在原地，這些魚群對他們沒有惡意，只是包圍著他們游動，他們倆在水中原地停留了一會兒后，就適當的朝前又游了一段，更深入他們魚群當中。
感受到身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魚群，兩人更是欣喜，都還伸手想要觸碰那些魚，只是剛觸碰到后，它們就驚嚇的逃竄。
要是不伸手觸碰，它們還會大的膽子圍著他們身旁游動，主動靠近，只是在碰到他們的身體的時候，照舊會落荒而逃。
兩人仿佛發現了樂趣一般，干脆圍著魚群游動。
就當倆人欣賞著杰克風暴時，兩條不速之客突然間闖入其中。
這時，正在放松休憩的六帶們也不再席卷起杰克風暴，它們全部爭先恐后的朝那兩條大魚游去。
葉耀東跟陳石也感受到了魚群的波動跟躁動，兩人都驚訝的朝魚群游去的發現看去。
原來是兩條銀鯊。
由于六帶的魚群數量過多，瀨魚根本就沒辦法照顧到每一條魚，給它們做魚療，這時出現了兩條銀鯊就受到了六帶的格外歡迎。
魚群的移動直接將兩人拋離在了魚群外頭，本來兩人還身處其中，身旁都是魚的，現在空落落的，那些六帶們見錢眼開的全部都游向那兩條大銀鯊。
兩人一時也沒敢上前，只停留在原地瞧著。
那些瀨魚看到有大銀鯊過來，早就嚇的往底下逃竄，不過有了銀鯊后，六帶們也不需要瀨魚給它們清理身體了。
銀鯊的皮膚就跟砂紙一樣粗糙，六帶們只需要在上面蹭一蹭，它們身上的死皮跟寄生蟲就無影無蹤。
那些銀鯊也沒有吞噬六帶，看到那么多六帶圍過來，銀鯊無動于衷，繼續游它的，大概吃飽了所以不餓。
而六帶們緊跟其后，就像是跟著大哥去收保費一樣。
實際是把大哥當搓澡巾了。
這種方法比賴魚的清潔更有效，速度更快，效率更高。
成千上萬的六帶們都輪流圍著那兩條銀鯊蹭來蹭去，輪流上前蹭皮止癢。
葉耀東他們原本還想多停留一會兒的，結果卻看到那群六帶竟然跟著銀鯊跑了，越游越遠。
他們的氣管長度也有限，兩人也游不了太遠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魚群跟著銀鯊跑了。
他皺著眉頭朝陳石打了一個手勢，兩人就一前一后的緩緩浮上了水面。
葉父正趴在船沿邊上看著，見他們冒頭，趕緊拿了一根長竹竿遞給他們，讓他們接住，拉他們過來。
怕他們在水里停留太久沒力氣，這樣可以省力一點。
“魚群跑了，趕緊上來，我們趕緊追，還能再撒兩三網，你們是不是也看到魚群跑了？”
葉耀東爬上來后喘了一口氣，“對……”
“太太牛了，太太太漂亮了，好好多的魚，太太太壯觀了，原原原來，水…底下，這…么好看。”
葉父驚訝的看了他一眼，“你的結巴好像不怎么結巴了？”
“啊？不不不結結……”
葉父翻了個白眼，“剛說你不怎么結巴了，又結巴了，算了還是不說了。”
葉耀東好奇的看著他，“你這是經過大自然的治愈，好了大半了？”
“啊……我……”
“別緊張，你剛剛沒緊張，直接脫口而出講的挺好的，先緩一緩吧，把情緒緩下來先。”
“我先去開船，給你們這耽擱的，等會追不上了。”葉父聽不得他們在那里嘀嘀咕咕，火急火燎的等人上來后，就立即趕緊爬上了駕駛艙，要去開船追魚群去了。
“東東東哥…我…我不結巴…了……”
“還差一點點，多說說，大概很快就能好了。沒想到下水一趟，看到一個壯麗的自然景觀，還能治理結巴？”
陳石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，“確確…確實，在…水底下，我…我看到你…你說的風暴，都…驚呆了，腦子子…一片空白。”
邊上的船工也笑著打趣，“早知道去水底下多喝幾口海水能好，你去打了海膽的時候，該多喝幾口才對。”
“呵呵呵……”
葉耀東看著滿甲板的貨問了一下，“我下水到上來這個時間段，你們撒了幾網了？”
問完話后，他又拿上望遠鏡，卻啥也沒看到，位置太低了，水面上被刺眼的陽光照射的金光閃閃，一直反射著光芒，刺激著眼睛什么都看不了。
“六七網？都在這了，抬了幾筐進去，根本來不及分，兩個下到水里，兩個撒網，也就只有兩個在那里分魚。”
葉耀東胡亂點頭，沒有在意，顧不得身上還濕漉漉的就直接也跟著爬上了舵樓，并且也戴上了墨鏡。
有墨鏡保護著眼睛，再看向海面就不再刺眼了，而且有望遠鏡，雖然隔著鏡片，但是比之前好些，站在高處也能看的仔細一點，他還能給他爹指明方向。
“朝北方向看到有黑壓壓的，那些黑色的海鳥怎么沒跟上？”
“吃不到多少吧？”
葉耀東又轉頭向身后看去，原來都飛在他們的漁船后頭打轉了，看來這些鳥也不傻，知道跟著他們這些船有東西吃，餓不著。
“原來都在我們漁船后頭。”
“難得遇上魚群，先追著，能撈多少撈多少，追不到就算了。”
“剛剛是來了兩條銀鯊，不然這些魚群還不會跑，就是因為看到銀鯊才跟在后頭跑了。”
“不怕被吃了？”
“數量那么多，誰知道被吃的是不是自己？不過剛剛那些銀鯊也沒有去吃這些魚群，大概是肚子飽飽的吧。”
“可惜了，才打撈了一兩千斤，應該也能賣大幾十塊了吧？沒抓過這個魚，不知道這個魚現在這個季節貴不貴。”
“一兩毛還是有的，能賣個百多塊了，還行。”
“你除了下水看這些魚群外，還有沒有什么發現？”
葉耀東帶愣了一下，眨了一下眼睛看著他爹，“啥意思？你覺得我是下去考察市場了？挖掘新物種了？”
葉父笑著說：“你不是每次下水都能有些奇奇怪怪的收獲嗎？”
“你剛還叫我不要下去太深，就呆水下三五米的位置，現在又說我怎么沒帶來點什么驚喜，你當我是媽祖兒子呢？天天都能撿寶。”
“呵呵，我當不了媽祖老公……”
葉耀東一口口水差點給他爹說嗆到了。
“膽大包天了，這不能亂說。”
“你快點看看，魚群哪里跑了，海面反光我看不見。”
“繼續往北，這里還是近海，水深太淺了，漁網放下去要掛底，還下不了網。這些魚群一直在動，也不知道追上去的時候，還撒不撒的了漁網。”
“碰運氣吧能追上去多撒一兩網也好，沒有的話，那就算了，反正先跟在后頭，先跟一段先，等會兒能下網的放下去看看能不能抓一點。”
葉耀東沒有回應他爹的，繼續拿著望遠鏡觀看海面，眼觀四路，耳聽八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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