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石高興點點頭。
“小木船要不要？打8折賣一條給你，你也知道這些都是新船，也就剛開出來投放使用一個月不到。”
陳石笑著搖搖頭，“不……夠了……”
他原本打算發工資的時候問大家要不要買的，后面想想，一個個工資還沒捂熱就被他收回來，還得倒貼錢，也不太好。
還是等回去了再說，讓他們找家里的婆娘老娘商量一下，再說賣。
現在既然陳石問起了，他干脆也在這檔口跟大家說一下。
“叔伯兄弟們，我這里有10條小木船，等回去了打算賣掉8條，大家這一趟都跟我辛苦拼了一把，如果你們想買的話，我給大家打8折，優先賣給你們。”
人群有的人驚訝了一下，有的人面色一喜，有的人也面露心動，有的人一臉糾結。
他又繼續道：“也不著急，我就是提前說一聲，等到家了再賣。”
人群竊竊私語，議論開來，大家都在說買一條船也劃算，自己單干……
葉耀東又轉頭對陳石道：“你還蠻孝順的嘛，這一兩年也沒少掙錢，還能惦記著給你爹弄一條。”
陳石笑著撓了撓腦袋，“我…我我現在…是是是家里…最…厲厲厲害的……”
“可以攢點錢娶老婆了。”
他一臉傻笑。
“去睡一會兒吧，我要去睡覺了。”
反正有他爹開船，他也沒事干，今晚上風平浪靜的。
船艙比較悶，也沒有風，除了葉耀東，一個個都歸心似箭，靜不下心來，也躺不住，通通都躺在甲板上去吹著海風，看著天上的星星，高興的閑聊。
夜幕也隨著時間的流逝，一點一點的被拉開，等天逐漸亮了起來后，大家更沒辦法睡了，通通都坐起來又開始了打牌。
葉耀東半睡半醒，等到了天亮也爬起來出來吹吹風。
天亮了后，海面上也隔三差五的有零散的海蜇看到，現在也算是旺汛了，即使海溝撈空了，在附近海面上打撈也能有個不錯的收獲。
“這大早上的，還蠻多海蜇的……”
“咱們開出去好像挺遠的，都沒有漁船看到……”
“臺風了那么多天，風聲肯定傳得更廣了，周遭一帶城鎮的漁船大概都在往海溝跑。”
“剛剛咱們也看到一些漁船路過，明明附近有幾個海蜇飄在那里，人家看都不看，全部都往前跑，肯定都是去海溝了，瞧不上海上的這些散貨。”
“很有可能……”
葉耀東眼摸著下巴在那里想，雖然說有對應的政策方案出來了，但是還沒有開始執行。
等真的執行起來，鐵牌發下來，估計都得半個月后了，現在這段時間還是會比較混亂。
“做飯了，別去管人家了，反正咱們回去了。”
“我們就是可惜了，這些海蜇沒人撈。”
“不可惜，該賺的錢已經賺到了。”
“阿東這一趟掙了多少錢啊？”
“你猜！”
葉耀東丟下猜測的大家，上到駕駛艙找他爹，準備接班。
大家就是這么樸實無華，老板掙了多少錢，直接張口就問。
十幾條船一路行駛，豐收號在前面開路，其他漁船都綴在后面，也不需要動腦子思考路線。
一大幫的漁船從海面上駛過，如流動的油畫一般，從天黑到下午他們才抵達了縣城。
葉耀東半路上跟豐收號商量了一下，他準備把新買的船都送到造船廠重新翻新一遍，順便給他的船再排上一串的編號。
這也是之前陳石在船上問他有多少條船，想給家里的老爹兄弟租一條的時候，他想了半天，才數清楚了。
也琢磨了，要把這些剛到手的船送過去刷個漆排個編號，到時候拿去租的話，就知道對應的幾號船是誰租去的，不然沒有編號也容易搞混亂。
畢竟他現在船實在太多了，光拖網漁船數起來都有17條，編號都能排到17。
裴父也沒意見，把新買的船拿去翻新一下也不錯。
其他漁船都默默的跟在他們后頭，當然是都聽他們的了，他們靠岸縣里，其他船當然也跟著靠岸，然后也都學著他們把船放到造船廠翻新。
“哎呀，早沒有想到，要是早知道送到造船廠翻新，當時就應該把鎮上的那些船也多買兩條。”
“想得美，你以為翻新了就沒人知道？咱們這百多號人可都看在眼里，以為傳不出風聲？”
“對呀，還有咱們船上還有十幾個鎮上的那些漁民，他們可是都認得的，你要敢買，他們靠岸回家第一時間就說出去了，看你們還安生不？他們那一大幫人出去，可就只有這15個人回來。”
一提到這個，大家都不由得唏噓不已。
百多號人懷著雄心壯志的出去掙大錢，結果到頭來只有15個人回去，而且連船都沒有了，可以說灰溜溜的一敗涂地。
而鎮上的這十幾個人原本還因為快到家了，激動的心情頓時又沉寂了下來，滿臉的沉重，至今他們都不敢打電話回去，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交代。
所有人都提前打電話回去告知，今天要回家，只除了他們這15個人，他們都承受不了其他人家知道事情的后果。
把船都交給造船廠后，他們又重新啟程。
直到太陽即將落山時，大家才終于看到熟悉的城鎮。
葉耀東早就提前跟大家打過招呼了，他這邊還要先在鎮上靠岸，其他漁船可以先一步回村子，不用等他，反正已經到自家的地盤上了。
鎮上的漁民們面色沉重，終于到家了。
等東升號剛在岸邊一停靠，就有熟悉的人驚喜的看著這些下船的人，連忙拉著他們打招，各種詢問，有的人都好奇的轉頭看一下東升號，都覺得有些不對勁。
“咦，你們怎么坐別人的船回來？”
“其他人呢？怎么就你們回來？還有船呢？”
“掙了多少錢了？不是說要去兩三個月嗎？怎么還沒一個月就回來了？”
葉耀東沒管他們，等人全部都下了船后，他就立即將漁船駛離岸邊，先趕回去。
從鎮上這里開到村子里還得開半個多小時，船工們全部都靠在船舷邊上，就等著回村。
他們也就落后了其他船十幾分鐘。
在他們看到村子的時候，鄉親們早就通通都跑出來了，岸邊圍滿的人跟船。
這一趟出去，大半個村子的壯勞力都走了，基本家家戶戶都有親朋好友，以至于整一個岸邊都站滿了人。
“終于到家了……”
“哈哈，好多人都跑出來迎接，看著好風光……”
“還是跟著阿東好，掙到了錢，也早點回家了，不用再在外頭擔驚受怕了。”
都還有一小段距離，大家站在漁船上面都伸著手朝岸邊揮舞。
岸上的人也都在那里激動的伸著手揮動。
葉耀東把東升號開到豐收號旁邊，一同漂浮在海中央，家里的小弟早就準備好了，把漁船開過來要接他，此時正是漲潮的時候。
他笑著道：“家里還好吧？”
“都好，村子里這段時間平靜的很，連八卦都少了。”
“把小船綁在你們漁船后面，拉到岸邊去。”
此時大家都歸心似箭，沒有誰有心思去把小船慢慢的劃到岸邊，還不如也用拖的，直接拖過去。
岸邊擠滿了人，都圍繞在自己的親友身旁說話，就剩他們這條船的人回來的最晚了，很多人都是第一回去，關心的人格外的多。
“怎么就只有你們這幾條船回來了，其他的船呢？”
“是啊，其他船怎么沒有回來？還以為大家都一塊回來。”
“聽人說這一趟出了事，是出了什么事啊？其他人沒回來是不是出了事啊？”
“不是吧？真出事了？”
回來的前一天，大家都有輪流打電話回家提前通知，也簡單的說了一下近況，不過只說最近的臺風，并不敢直接在電話里頭說被抓坐牢的事。
這可是天大的事，說出來村子里就平靜不了。
所以這會兒碼頭上村民們都還在那問，都不知道為何只有他們幾條船回來，其他船沒回。
大家有的也都不知道該怎么說，畢竟此事說來話長，都那么多天過去了。
葉母也拉著他們問同樣的問題。
葉父滿臉羞愧，提都不敢提，只是說道：“等回去再說，在外面沒法說。”
“為什么沒法說？其他人沒回來這個干嘛沒辦法說？”
當然是因為丟臉了，在外頭不好意思說。
其他人也是在那里搪塞，頂多說他們還要留在那邊掙錢，舍不得回來。
“那為啥其他人都在那邊掙錢，你們要提前回來？”
“都說了這一趟出事了。”
“啥事啊？”
葉父被問的都惱火的氣跳腳，率先往家里走了，不理他了。
葉耀東也道：“回去再說吧，開了一天的船，累得很，等回家了再說。船上的一些東西等明天再搬再整理，這會兒也不是整這個的時候。”
大家都很是有心照不宣的默契。
被抓進去過的，通通都怕丟臉，半句都沒說，而沒有被抓進去的也都很給面子，沒有在這么多人面前捅出來。
“回家再說，累死了也餓死了。”
“三兩下的也說不清，回去再說。”
所有人都好奇，但是也只能先跟在后頭，回去了再打聽，但是路上都竊竊私語，好奇心都被吊的十成十。
“是不是那些人死了？回不來了？”
“我呸…你踏馬個烏鴉嘴，亂說什么？再說我撕爛你的嘴。”
“那怎么十天半個月也沒見打了個電話回來？這些回來的人提都不提出啥事了？”
“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事，不然怎么一半回來一半沒回來？”
“不都說了還在那邊掙錢嗎？他們先回來，哪能死這么多人？”
“等會就知道了……”
葉耀東皺著眉頭。
其他人心里頭紛紛默默的道，雖然沒有死那么多人，但是被抓出不來的確實有那么多，只是幸運的是不是他們村。
鎮上現在還不知道已經鬧騰成什么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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