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了,這就倒出來。”
成媽媽動作很快,也沒過凝珠的手,快步朝沈婳院子而去。
“娘子也才大病初愈不久,本以為身子好些也可安心了,今兒回來就跟丟了魂似的,實在不對勁,影五急的很,卻是一問三不知。”
“一回來便將自個兒鎖在屋中,晚膳也沒用,更是誰也不見,好在倚翠不放心,半夜過去瞧,這才知壞了事,身子燙跟跟鐵爐似的,總說著胡話。”
“倪大夫不在,如今豐州的醫侍,不知為何,總覺得信不過。”
也只盼著娘子早些痊愈。
她們心有余悸,生怕這一倒下,又成了往前的病殃殃。
兩人面色凝重,甫一入院,便察覺不對。合該在屋內伺候的婢女,竟全侯在外頭。
藥很快被送了進去。
女娘陷入夢魘,眼角的淚晶瑩滾落。
嗩吶鑼鼓,喧囂熱鬧。
“能以正室的禮過門。也是獨一份了。沈家娘子到底是不同的,本就隔著一層親,何況美人如斯,做妾本就委屈。”
“委實造孽。好好的女娘被這般苛待。”
“沈婳這種女娘,本就不是個好的,不敬兄長,不尊母親,胡攪蠻橫的很,走到這一步也是她活該。何必為她憂心?”
她一身喜服,坐在喜轎上。
耳垂那處雖已愈合,卻留下丑陋的傷疤。
聽著外頭那些刺耳的話語,女娘嘴角的血卻怎么也擦不完。
她大限已至。
意識越來越薄弱,呼吸越來越輕,五臟六腑更是揪心的疼。
“你們是怎么照顧的!”
忽而,一道嗓音虛幻的仿若天邊,有好似近在眼前。
熟悉的像是聽過。
還挺兇。
好似在緊張。
微涼的指尖落在她手腕處,探她脈搏。
她低頭去看。纖細的手,分明捂著撕裂的心口處。狹窄的花轎內,只有她一人。
是錯覺嗎?
她開始大口大口的吐著黑血,可又聽那嗓音冷冷道。
“藥端下去,我重開藥方。”
說話人是誰?
“給倪康傳信,讓他速來豐州。”
“都下去。”
沈婳左右的看,可視線跟著混沌。
有人拉著她的手,用濕布輕輕擦拭。
下一瞬,熟悉的氣息傳來,額間有一抹涼意貼了上來。
還能是誰。
是人前端方自持,矜貴淡漠如皎間月,卻曾許諾她。
——你享了十余年的富貴。眼下更該如此。所以只能有勞沈娘子,多活幾載。
是崔韞。
那……這是夢。
認清這一點,久違的空氣,讓她呼吸舒暢。
女娘的眼皮努力掙扎。只為從徹底從囚籠中脫身。
她剛睜開眼,便看向身側。女娘一瞬不瞬的凝睇著風塵仆仆的他。
渾身熱的不行,腦袋更是昏昏脹脹的。
“你是假的嗎?”
他將女娘的手放回被褥。
“一個活人,真的不能在真了。”
女娘嘴一癟。
本就紅腫的眼,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掉著大顆大顆的淚珠。順著香腮往下滾落。
她淚眼婆娑又把手伸出來:“那我要抱一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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