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小肚雞腸,一點仇怨便要記很久。
而她所有的難堪,崔韞都知道。也沒必要再遮掩什
么。
「我這人最是偏激了,自個兒得不到,那便毀了。侯爺不妨猜猜,這繡坊在他手里還能經營多久?」
崔韞眉眼深邃比月色秾釅。
他自然不會去猜。男子的袖擺不經意間摺出痕跡,他饒有耐心的輕輕撫平。
「不是他的,再覬覦也終究無法長久。」
許是女娘瞧著可憐,他難得多:「聚朝閣得意不了太久。你也無需太費心。」
沈婳瞇了瞇眼:「何意?」
「一風堂背后的東家不簡單。」
她點頭:「我已讓查過,一風堂和聚朝閣的東家都是尋常商戶,能在盛京立穩腳跟,自然有些人脈。」
她還要說什么,忽而一頓。
「侯爺的意思是一風堂真正的東家另有其人?」
崔韞又添了一盞茶。
「聚朝閣繡品賣的越好,便是越多把柄入了一風堂的手。」
而一風堂會在最佳的時機,將聚朝閣拖入地獄。
沈婳怔怔不語,也不再喝茶,她很有分寸,沒在深問,便壓下吃驚轉身又去喝酒。酒味很淡,也不知摻了多少水,也就只有韋盈盈能喝醉了。
沈婳抿唇,聽罷也順氣了不少。
她沒過多糾結,忽而一改話題。
「你說,三皇子簡單嗎?」
崔韞擰眉抬眸,定定的看著她。不等他回應,沈婳自顧自道。
「他看著實在瘦骨嶙峋了些。沉默話少,瞧著懼生人。」
「可他抱韋盈盈卻絲毫不費力。」
沈婳些許激動,覺得她發現了秘密:「你看見了嗎!他單手就抱起來了!」
崔韞沉默幾許。
「這很難么?」
可面對女娘亮晶晶的眸子,他不疾不徐道:「他這些年日日受欺辱,惹貴人不喜,便是餓一日飯,常年去碼頭背過重物,便是礦地也去過。一個韋娘子,與他而算不得什么。」
哦。
行吧。
沈婳撇撇嘴。
她低頭繼續去撥動珠子。卻不曾察覺崔韞眼里一閃而過的暗色。
姬謄本是眾皇子里頭最出色的一個。
然,邵貴妃出事后,便一直稱病,嫌少露面,要被送去當質子時,他也沒有求過一次情。
這種人,若被打壓磨平了性子倒也作罷,若是帶著恨回來,這盛京終于又有意思了。
等一盞茶畢,兩人起身,沈婳跟在崔韞身后。女娘懨懨,又恢復了沒精打采。
她扯著帕子,傷春悲秋的嬌柔做作:「活著好苦哦。」
也不知她說的是自己,還是姬謄。
崔韞腳步一頓,沈婳不防,險些撞了上去。纖細的手下意識攥緊男子的胳膊。
「松開。」
「哦。」
沈婳覺得他這人真沒趣。
她很磨人的先翹出食指拇指,在松開中指,一根一根的拉開距離。
崔韞仿若被一根羽毛撓了心口,不輕不重,偏偏又難受。
她這模樣,男子定定看了許久:「上回的糕點還想吃嗎。」
崔韞:「讓你甜甜嘴。」_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