倪康最后是踉踉蹌蹌離開的。
沈婳趴在窗前吃著點心。看著他走時的背影,都能窺其滄桑。
倚翠心有余悸,眼兒腫的跟核桃仁似的,捧著藥上前。
“我真擔心。”
“娘子擔心什么?”
沈婳側臉沉靜:“我沒死,倪大夫就郁悶死了。”
這話實在不吉利。
她端起藥仰頭飲下,露出一截欺霜賽雪的脖頸。
明明只是醉了一次酒,卻好似經歷了數日,再去回想及笄那日的事,竟有些恍然。
沈婳想起一件事來。
“那根簪子呢?”
“奴婢這就去取。”
很快,倚翠捧著根金簪上前,正是及笄禮時尤箐給她戴的那支。
沈婳隨意瞥一眼。端是嫌棄厭惡。
“一根過了時樣式的簪子,也好意思給我?她這是特地跑這一趟,羞辱我呢。”
倚翠一貫清楚沈婳的嘴硬。
“那奴婢扔了去。”
沈婳高貴冷艷:“……倒沒必要如此鋪張浪費。”
凝珠:“可娘子一直都是鋪張浪費的呀。”
沈婳:“胡說!”
她正要再說什么,視線卻是一凝。
簪子其實很普通,可卻同記憶里的逐漸融合。
她思緒凌亂連忙拿過來,看向根尾處又翻了個面,指腹去觸,能明顯的磨出一條刮痕。
沈婳眼兒不眨直直看著。捏著簪子的力道加重再加重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她悶悶的說。
“這是我阿娘的簪子。”
————
一線天酒樓。
雅間的酒味異常濃烈,姬紇的臉通紅,他豪放的踩著凳子,手就差懟到姬霍臉上叫囂:“繼續喝!”
姬紇哪里是喝酒,說是買醉也不為過。偏又逮著一個不羈的姬霍,兩兩一碰上,那還得了?
酒一壺一壺的喝。
醉了又醒,醒了又醉。
姬霍趴在桌上:“不了不了。”
姬紇鬧了個沒趣:“我不想娶公主!”
“你不想娶我想啊!她生的那般漂亮,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!”
姬霍眼下想想都難受的緊。
驚鴻一瞥時,爀帝看上了。行!他搶不過,他認輸。
隨后,太子捷足先登,氣的他罵了一晚上太子的不要臉。行!太子不要臉他要,他繼續認輸。
眼下,又被姬紇撿了漏。
憑什么輪不到他!!!
他繼續認輸,因為他并非皇子。
兩人從昨兒喝到現在,饒是他聞到酒味就想吐。
姬紇沉沉吐了口氣,悲戚:“我母妃死的早,父皇又不待見我。”
姬霍聳肩:“我阿娘倒活著,可每次阿爹揚揍我,她總是第一個遞棍子的。”
姬紇看他一眼。繼續傷感。
他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,可再如何,皇后也要安排。本以為最后能娶個小官女兒。
他是花心不錯,逛的花樓也不在少數。可也想過收心。
娶了妻成了家后過安生日子。皇子的身份固有高低貴賤。他嘗過苦,總不能讓往后子嗣步其后塵。
姬霍見他這般,也不說話了。
而崔韞便是這時來的。
他推開雅間的門,一股濃烈的酒味直往鼻尖竄,男人神色淡淡,踢開地上的酒瓶,繞開屏風朝里而去。
他語氣平淡:“七皇子鬧夠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