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相互奔走,喧囂此起彼伏,涌動的人潮堵住了去路,馬車被迫停下。前方似有異動。
車外是尖銳變了音嘶嚎。
“啊,滾開!”
“嘎!”
大白鵝揮動翅膀,一步三躍,對著前面慌不擇路的男子,紅紅的嘴巴又尖又寬,猛烈攻擊。
薛牧良捂住下身,身上沒有半塊布料。白花花的贅肉瘋狂抖動。
“光天日下!真是不要臉!”
“他那姑母尚且在牢獄,沈公子跑了幾趟,也沒將人接回來。這薛牧良更是個孝順的,不見擔憂,反倒還出來鬧事。”
沈婳一頓,她茫然的指尖一僵。
她記得,這件事明明該在三月后才發生。
這是,提前了?
姬紇靠窗,不由抬手撩開車簾。
雪粒子從縫隙鉆入。凌冽寒風刺骨,沈婳不由將腦袋往下壓了壓。
“嘶!”是姬紇長長的吸氣聲。
只見大白鵝一個猛撲,啄上薛牧良的手,他吃痛,連連甩開。
而就在這時,大白鵝抓住機會,對著一處咬了上去。
“嗷!”一身慘烈的嚎叫。
有人痛心疾首:“那玩意兒還沒我拇指長呢,這可不得咬斷了,街上的年輕女娘速速離開,免得看了污穢。”
這句話惹來一群男人粗俗的譏笑。
“這話不假,霏兒是我在花樓里的相好,說花娘最不愿意伺候的就是他,給銀子扣扣搜搜也便罷了,做那事剛進去就完事了。”
一群人圍著看戲,卻沒有一人上前將鵝拉開。
姬紇哪里見過此等場面:“崔韞!快看啊!”
崔韞冷著臉。
沈婳厭惡薛牧良,可她也想親眼瞧瞧那人痛哭流涕的慘狀,當下將身子小幅度挪過去。
‘啪’的一聲,崔韞手里的書砸到姬紇身上。
姬紇一抖,車簾跟著落下,遮住外頭的污濁。
不等他質問,就聽崔韞的嗓音涼薄:“你別忘了身份!若真想體察明情,崔某親自送您下車。皇上得知您這般上進,沒準賜下一官半職!”
聽他這語氣,姬紇懷疑是親自送他見閻王。
他縮了縮腦袋。老實了。
“沈娘子適才要做什么?”崔韞淡漠的看向沈婳。
即便沈婳同他并無干系,崔韞也有責教她何為男女有別。
沈婳莫名心虛。
她正襟危坐。坐姿比任何時候都筆直標準規范。
沈婳很冷靜的憋出一句話:“我只是想再拿一塊核桃酥。”
崔韞似笑非笑。可眼底卻無多少溫度。
“是么?”
他總是帶給沈婳身在遲尺卻遠在天際的疏離。
姬紇一看被訓的換人了,當下散漫的看戲。
沈婳又何嘗是吃虧的主兒,驀地朝他一笑。姬紇只覺陰風陣陣。
“靜坐常思己過,閑談莫論人非。紇公子想來也是讀過書的。遇見這些小事,合該穩重些才是。”
姬紇:……你知道我是誰嗎!
即清以雷霆勢駛出人潮,很快,出了豐州城。官道一路暢通無阻。
沈婳睫毛微顫,指尖跟著隱隱泛白,卻在下一瞬,倏然放松。
至此,過往攀附路途漸隨遠去。而來日……可期。
女娘遠走故鄉,無措之余卻也足夠大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