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元音頷首:“我聽聞欽天監的觀星臺,能將汴京城的夜景盡收眼底,侯爺以為,我明天領六皇子去那俯瞰萬家燈火,如何?”
她當然要“護住”李瀾。
這是她日后與瑜貴妃合作的前提。
但也要給世家動手,李彥成借題發揮的機會,選在欽天監,則是為了讓局勢更加的混亂。
因為欽天監既是瑜貴妃的娘家,則是其勢力范圍。
明日無論結局如何,誰都別想獨善其身。
齊司延聞便知她打的什么主意,他先肯定道:“欽天監的觀星臺的確是極佳的觀賞點,阿音若是選定了那,我會提前派人去打點好。”
語罷,他提醒一句:“不過明日無事發生的可能性極高,阿音若想借此同瑜貴妃合作,或許結果會不盡人意。”
江元音捕捉到了關鍵點:“為何侯爺覺得明日會無事發生?”
齊司延同她一一分析道:“對刺殺李瀾一事,世家內部并不齊心,有人保守、有人激進,這也是為何你之前都多次恰好化解‘意外’的原因之一。”
“李彥成此次又是取消宮宴,又是特許李瀾出宮過節,其目的昭然若揭,許清老謀深算,不可能看不出他的目的。”
“或許許清會沉住氣,取消明日的行動。”
江元音了然,卻并不失望:“瑜貴妃既能讓欽天監的人來送信,便已有同我合作的意向,明日不成,他日也能成,不管明日是否有事發生,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結果了。”
從邀請李瀾到侯府做客,到故意提及元宵節夜市花燈,為的不是助力世家,看李瀾出事,而是想看瑜貴妃的態度。
她已經得到了。
次日。
元宵節。
江元音于酉時在宮門外接到了李瀾。
李瀾似霜打了的茄子,半點沒之前嚷嚷要出宮陪江元音的興奮。
一看便是被瑜貴妃教導過,認識到了此次出宮有多兇險,心生懼意。
此時夜色將黑未黑,遠遠朝城外宮墻看去,已亮起了不少燈火。
李瀾望向宮外長街,隱約有后退之意,囁嚅道:“皇姐要帶我去哪里玩?天、天氣不好……要不我們去侯府玩?皇姐要早些送我回宮哦……”
江元音看著他這張夜色下泛白的小臉,知道他定是被嚇得不輕。
她佯作不知的淺笑:“不回侯府,瀾兒是特意出宮賞花燈的,回了侯府就什么也看不到了,天馬上要黑了,街上已經有很多人了。”
“可、可……”李瀾眼珠子轉著,拼命地想理由:“可是皇姐,我急著出來尋你,晚膳沒有吃飽……”
“無妨,”江元音下巴輕點馬車,“我已備了些東街特有、好吃的零嘴,出府前也讓后廚備了糕點,不會讓瀾兒餓肚子的。”
李瀾急得臉白眼紅:“可、可天氣不好……好大的風,我們會不會逛著逛著,被淋濕啊?”
“咳——咳——”他連聲夸張地大咳了幾聲,“皇姐,天冷,我出宮得急,穿得單薄。”
江元音給了晴嬤嬤一個眼神。
晴嬤嬤一手狐裘,一手手爐地往前遞:“六皇子,公主殿下心細,通通給您備好了,定冷不著六皇子。”
李瀾咬唇,無話可說。
江元音第一次在一個七歲的小孩子臉上看到了“心如死灰”四個字。
覺得嚇唬夠了,她才細聲開口道:“瀾兒可是嫌市集吵鬧?我倒是有個好去處,可將汴京城的夜景盡收眼底,又僻靜無人,安靜得很。”
可李瀾一聽,嚇得都哆嗦了下,顫聲問道:“哪、哪啊?”
僻靜無人處,不是正好動手嗎?
他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:“皇姐,我不嫌吵,我喜歡熱鬧……”
“是嗎?”江元音嘆了口氣,惋惜道:“我原本還想領你去欽天監的觀星臺的,那里位置甚好,既可俯瞰萬家燈火,還能和街道上的行人一樣的放孔明燈,瀾兒渴了累了,還能坐著吃吃喝喝,沒想到瀾兒不喜歡……”
“不——!我喜歡!”李瀾忽然活了過來,大聲表態:“皇姐,我們去觀星臺吧!”
欽天監的監正乃是他的外祖父,在欽天監的地盤上,他會覺得安全很多。
若是如母妃所,那些擁護太子的世家黨羽要對他下手,外祖父定會保護他的!
江元音淺笑:“好,那我們去欽天監的觀星臺。”
語罷,領他上馬車。
奢華的實木馬車,高調駛向欽天監的觀星臺。
待馬車停下時,是先他們一刻鐘過來的齊司延,上前來接江元音與李瀾下馬車。
齊司延伸手,將江元音扶下馬車。
他稍稍朝李瀾俯了俯身:“六皇子。”
余光瞟了眼曲休手中的老虎花燈,道:“六皇子今夜不去逛市集,選在觀星臺賞燈,故臣過來路上遇著一花燈攤,買了此盞花燈,免掃六皇子賞節的興致。”
他說完,曲休雙手將手中的老虎花燈遞過去。
李瀾見到了欽天監,之前的憂心顧慮便散了,尤其在這見到了齊司延,更是安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