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李昀璟的事情上,談及許令儀過往的事上,她能感覺到晴嬤嬤真誠的關心,其語行為暫不見有任何惡意或是偏向李彥成的。
但其既是李彥成安排到她身邊,便不可大意,她不可能憑感覺用事。
她會尋個機會試探晴嬤嬤一番,若其真是為李彥成辦事的,必要時候,指不定能利用晴嬤嬤“泄露”點想讓李彥成知道的消息。
反正她談要事的時候會避著她,多細心些,不是什么大問題。
午后江元音小憩了半個時辰,醒來時晴嬤嬤侍候更衣梳發,有門房來報。
“夫人,欽天監……”
門房剛開了口,被晴嬤嬤不悅掃了一眼,無聲提醒。
門房立馬改口,重新喚道:“公主殿下,欽天監五官靈臺郎杜平藤求見。”
今日上午,晴嬤嬤接手了侯府事務后,特意知會了府中上下,說是如今江元音是皇上正式冊封的“棲梧公主”,他們再喚她“夫人”是不合適的,因為“君臣之分高于夫妻之倫”。
府中下人都知曉,這么嬤嬤先前是侍候先皇后的,他們夫人入宮小住了一陣,皇上將該嬤嬤賞給他們夫人了。
宮里的規矩到底是多,一回來就立規矩,教導他們日后得喚“公主殿下”,而不是“夫人”。
這一點,晴嬤嬤也跟江元音提過了。
左右不過是個稱呼問題,江元音便由著她去了。
江元音和欽天監無任何往來,更不認識這個叫杜平藤的人,疑惑問道:“他為何事登門?”
門房回道:“說是奉欽天監監正杜嚴書之名,前來送信。”
這是一旁的晴嬤嬤似是想到了什么,“噢”的一聲,湊近江元音耳畔,告知道:“欽天監監正乃瑜貴妃父親,這來送信的也姓杜,估摸著是一家人吧。”
她嘀咕出聲:“他來送什么信?一個小小的五官靈臺郎,還要面見公主殿下,奴婢這就去收了信,將其打發走,免得他擾了公主殿下的清凈……”
“不必,”江元音攔住晴嬤嬤,沖門房道:“領他去前廳稍候。”
“是,夫……公主殿下。”
門房走遠了,晴嬤嬤繼續給江元音梳發,嘴上仍不滿地道:“太子殿下被禁東宮都是那瑜貴妃害的,她娘家人來送信,定沒安什么好心,公主殿下何必見他?傳到太子殿下耳中,又得傷心誤會了!”
她猶記得李昀璟那副小臉慘白的模樣,想想都心疼。
江元音望著銅鏡里的晴嬤嬤,試探問道:“嬤嬤這般護著太子殿下,不怕皇上知曉要怪罪于你嗎?”
晴嬤嬤梳發的動作一頓,眼里閃過惶恐之色,幾瞬后變得堅定起來:“雖然太子殿下可能不記得奴婢了,但太子殿下搬去東宮之前,奴婢在鳳儀宮也曾在跟前侍候照料,更何況奴婢的命是娘娘救下的,便是被皇上砍了腦袋,奴婢也是要護著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的!”
江元音不回話了。
這杜平藤說是奉監正杜嚴書的命令前來,實則當是奉瑜貴妃的命令。
所為何事,她心里已有了答案。
江元音更衣梳妝完畢,前往前廳時,杜平藤已經在那候著了。
瞧見她的身影,忙起身行禮:“下官欽天監五官靈臺郎,杜平藤拜見棲梧公主。”
江元音頷首:“不知杜靈臺郎何事登門?”
欽天監五官靈臺郎是個七品小官,主要負責天象觀測。
杜平藤遞過去一個信封,躬身回道:“下官奉監正大人的命令,前來給棲梧公主送明日汴京城的氣象觀測結果,免擾棲梧公主逛花燈夜市的興致。”
江元音狀似訝然的“哦”了一聲,沒有要收下這信的意思:“杜見監正是不是誤會什么了?明日十五,我自要赴宮宴,怎會去逛花燈夜市?”
杜平藤驚詫道:“棲梧公主還未得到消息么?”
“什么消息?”
“下官聽聞,皇上說太子殿下還在禁足中,珩王爺身子未愈,宮中鬧了刺客,今年元宵他無心過節,便不設宮宴了,且允了六皇子出宮,陪棲梧公主過節。”
江元音心道果然。
李彥成要借元宵節,給世家對李瀾動手的機會,將李瀾涉身險境,好將“謀殺皇子”的罪名,名正順地安在世家頭上,以此來打擊世家。
今日便放出取消宮宴,且準允李瀾出宮陪她過節的消息,就是想給世家籌劃動手的時間。
瑜貴妃的娘家杜家并不顯赫,父親杜嚴書不過是個五品欽天監監正,這也是為何世家敢對李瀾出手的原因。
當然其女成了貴妃,杜家注定不會顯赫。
李彥成不會想培養出第二個“許清”。
瑜貴妃是個聰明人,她定知道,讓李瀾出宮,會生死難料,才讓其父以送氣象觀測為由,來給送求助的信號。
江元音淡聲問道:“那杜監正可有什么話要你傳給我?”
杜平藤不是直接將信交給門房,讓門房轉交給她,而是要見她一面,一定是有話需得當面和她說。
那她猜這封信里的確只是正常天象觀察結果,沒有密信。
瑜貴妃謹慎,許是怕書信萬一落到旁人手中,或是她不同意合作反咬一口,便成了鐵證。
所以,她會選擇讓自己人傳話的方式。
杜平藤道:“監正大人說,明日是佳節,可天氣卻不太好,有風又有雨,棲梧公主出門可得早做打算,莫淋了風雨。”
“噢,對了,棲梧公主院中的花,可要記得安排下人做些防護,花兒受了風雨,會壞了長勢,養花之人最是看不得,細心護花一程,開春花兒定怒放,不會辜負養花之人的用心照料。”
江元音淺笑:“多謝杜靈臺郎提醒。”
末了,隨口問道:“不知杜靈臺郎和杜監正是何關系?”
“回公主殿下,乃是下官叔父。”
江元音了然點點頭,這才示意晴嬤嬤收下了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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