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元音駐足,沒有直接應允,而是回道:“你且先說說是何事。”
憐盈兒淚盈盈:“倘若公主殿下還有遇著緋樂或是‘飛鶯閣’一眾姐妹的時候,切莫說我今日慘狀,便說我已嫁做人婦,一切安好。”
江元音頷首應了:“好。”
她不再逗留,趁著天色未晚,動身前往珩王府。
李霽看到江元音前來,還是有些欣喜的,畢竟這在王府“休養”的日子,委實無聊。
江元音打量了著他,見他面色紅潤不少,之前消瘦過度的身子也養回來了大半,終于不再是病仄仄,風吹便要倒的模樣了,亦很是開心。
在江元音面前,李霽沒甚包袱,屏退眾人后,懶懶盤腿坐在軟榻上,問道:“尋了個什么理由登得門啊?”
江元音如實回道:“感恩皇叔去江南將我迎回,趁著十五未過,來給皇叔拜個晚年,望皇叔早日康復。”
李霽執扇往面前的空地指了指,朝她挑眉示意:“來來來,拜吧。”
江元音:……
“不拜?”李霽敦敦教誨道:“做戲就該做全套,要演得入木三分,騙過了自己,才能讓別人信服,你既是以給我拜晚年的由頭來的,自然該給我拜年。”
他說著故作一臉神傷地長嘆一口氣,“我這年吶,過得是冷冷清清,你倒好,把我騙回汴京,自己在宮內享受眾人簇擁,過得熱鬧,每日還跌宕起伏,趣味無比,而我門可羅雀,無人問津。”
江元音起身,為堵住他沒事找事的嘴,朝他福身:“侄女給皇叔拜個晚年,愿皇叔新年順遂,萬事如意,大業得成。”
最后那四個字,她咬字緩而慢,格外清晰。
按照她在齊司延那聽到的,以李彥成的急切的心理,這一年,便是見證成王敗寇的時候。
在看到許綺嫚送給她的信后,她巴不得可以更快一些,替齊騰夫婦昭雪,也為她母親許令儀撕下李彥成的假面。
李霽逸出一聲輕哼,意味深長地戳穿道:“你這也不是誠心給我拜年啊,分明是在跟我許愿吧?”
這世上多的是“望子成龍,望女成鳳”之輩,她倒好,她是“望叔父成龍”。
江元音笑笑,朝他伸手:“皇叔說得對,做戲該做全套,才能讓別人信服,我來王府給皇叔拜年,眾人皆知,皇叔不贈我些新年里去同外人說道,旁人怕是要起疑。”
“你這左肩的刺青圖騰再改改,改成饕餮得了,自回京以來,你禮物收得還不夠呢?”李霽打趣道:“你那公主府都成庫房了吧?夠放嗎?不夠且挪些到我王府來。”
“夠放呢,皇叔莫忘了,我還有侯府呢。”
李霽沒好氣掃她一眼,順勢問道:“齊司延呢?怎沒同你一起來?皇上留他在宮中議事?”
江元音搖頭,告知道:“侯爺昨夜抓到兩個細作,前去云鶴觀審訊去了。”
三人已是一條戰船上的盟友,在江南、苗疆同經生死,是彼此信任的。
他們已將元奚真人的身份與云鶴觀的真相告知李霽。
李霽斂了玩世不恭的笑,連坐姿都正了正,折扇指了指江元音先前的位置:“你坐回去,好好同我說說,是怎么個事。”
江元音卻沒有折返,相反還往前邁了幾步,邊走邊道:“細作那邊具體是怎么個事,得等侯爺審訊完才知,他得了信,定會派人來告知皇叔的,我倒是有一件別的事,要同皇叔分享。”
談間,她已經走至李霽跟前,從袖口掏出許綺嫚給她的信,雙手遞過去:“我今日一出宮便遇著了許小姐,這封信是她給我的……”
“拿開拿開,”李霽蹙眉打斷,執扇揮開那封信:“我和她之間的事,你最是清楚不過,她給了你什么好處,你竟還幫她傳起了話?下回再做這種事,我可真生氣了。”
“不是,”江元音定定看著他,直道:“我先前也同你這般想,以為許小姐是為你而來,但她沒提及你半句。”
李霽動作一頓,仍有些半信半疑:“哦?”
“這封信是許小姐在我母親的昔日閨閣找到的,是我母親嫁入東宮前,未送出去的信。”
江元音重聲:“皇叔,這么多年,他騙了全天下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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