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岫噎住,一張老臉紅紅白白,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。
連聲嘆息,攬下了所有的罪責:“是老朽失,但此事終歸是老朽行事不妥在先,才惹得妙妙誤解,鉆了牛角尖,老朽替妙妙向公主、王爺賠罪,若妙妙能在鬼門關撿回一條命,還請公主與王爺能饒妙妙一命……”
他說完,朝著兩人跪下,行了個大禮。
江元音起身攙扶了他一把:“藍族長,且先聽我說完吧。”
她便接著將齊司延、阿粟相繼趕到,省略了他們同江云裳之間的對話,將大致經過陳述了一遍。
李霽聽完,長吐了一口氣,看向榻上昏過去的阿粟,意味深長感慨出聲:“這家伙,的確了不得,難怪你對他這般信任。”
在他疑心其是胡人,擔心其立場時,江元音甚是篤定,阿粟絕不會有“壞”心。
他也明白了,為何江元音會如此擔心阿粟。
阿粟因為她只身去了危險重重的禁地,又為了她再次昏倒。
江元音沒有回應李霽,而是直直地盯著藍岫,半是揣測半是試探地問出聲:“藍族長,阿粟是苗疆圣姑的孩子,對嗎?”
藍岫呼吸一滯,臉色驟僵,緊握手中的獸骨權杖,目光閃躲著回道:“不、不會吧,這阿粟看著不是苗疆人,更不是中原人啊……”
他這般反應,答案如何,昭然若揭。
江元音更篤定了心中猜測,而在離開西南禁地時,聽到江云裳同藍薩萊對話的齊司延,也已經心中有數。
李霽目光在江元音和齊司延臉上一來回,便知兩人已掌握了真相,只等著聽故事與真相了。
“是,阿粟看著不是苗疆人,更不是中原人,因為他有胡人血統,”江元音直接戳破真相,“藍族長,阿粟是胡人與苗疆圣姑所生,可對?”
“你害怕此事暴露,才寧可派藍青去殺了江云裳,也不敢讓其出現在我們面前。”
“你怕我們知曉其同圣姑的淵源,從而會知曉這件事。”
通過阿粟,以及藍岫與藍薩萊的反應,他們昨日便確定了,苗疆與胡人有往來。
而這種往來是“私事”還是“國事”有待商榷。
但從江云裳這猜測出阿粟是苗疆圣姑的孩子后,她便推測,這只是“私事”。
正如她前世的記憶,天下大亂時,并未聽到什么苗疆與胡人勾結的消息。
苗疆圣姑帶著苗疆圣物離開苗疆已久,而阿粟在江南地帶當了十余年的乞兒。
足以說明,這只是圣姑的個人行為,與整個苗疆無關。
那此時問個清楚明白,他們既不會有危險,也能解除李霽對苗疆的猜忌。
若能再同苗疆達成共識,拉攏苗疆,更是一舉多得。
藍岫后背冒汗,因為江元音字字句句全部說中了。
她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?
難道藍薩萊說漏嘴了?
思及此,他不敢再輕易反駁否認,偏偏藍薩萊此刻不在場,他如臨大敵,愁得不行。
李霽折扇一敲,沉聲道:“好啊,藍岫,你苗疆勾結胡人,是想造反不成?”
提心吊膽了兩日,這“罪名”還是壓了下來。
剛才被江元音攙扶起來的藍岫再次跪地,匍匐叩首道:“老朽冤枉,苗疆冤枉,我苗疆對大昭絕無二心,還請王爺明鑒。”
李霽盤問道:“那你苗疆圣姑同胡人生子,是怎么一回事?”
江元音再次蹲身去攙扶藍岫,溫聲道:“藍族長,我信你、信苗疆同胡人沒有勾結。”
齊司延也蹲身去扶,隨之表態道:“我也信。”
今日一起在雪山找血藤花時,藍岫盡心盡力,沒有半點敷衍。
許多危險之處,甚至想要親為。
其誠意,他亦感受到了。
苗疆同胡人之間,當未上升至“國事”的程度。
李霽眼角抽了抽。
……得了,這小兩口是要他演“惡人”了。
藍岫滿眼感激地起身:“謝公主、駙馬爺為老朽、為苗疆說話。”
江元音繼續道:“我點破這些,非是想追問苗疆的私事,而是想告知藍族長,我們非是不辨是非之人,尤其是我皇叔。”
“阿粟是胡人,便是你否認,我們也能看出來,可藍族長也該感受到了這并不會影響到我們與阿粟之間的情誼,否則我們不會為了保住他的性命,來到苗疆。”
“而經過江云裳一事,想必藍族長也清楚,隱瞞和猜忌方會滋生禍端。”
“藍族長若想真的教會藍妙妙公道正義,就該坦然相告。”
“我們誰都不想,再遇見一個鉆了空子,從中作梗的‘江云裳’。”
“藍族長,你說,是也不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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