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場突然而至的大雪,讓藍岫喜出望外,完全沒有留意到,一旁的藍妙妙因為他提出要給江云裳驗尸,一張臉變得烏云密布。
但她的神色全部落入江元音眼中。
藍岫躬身道:“落雪了,公主、駙馬爺回屋里吧,我這便喚人來驗尸。”
語罷,見氣氛說不出怪異沉重,他只覺得他們是不盯著驗尸不放心,畢竟先前連江云裳的身份都需要反復親自鑒定。
是以他補充提議道:“我命人將其抬入屋內?”
“不必麻煩了,”江元音這才看向藍岫,問道:“再去喚人來驗尸也麻煩,我可否在在場的人中,選一位來驗尸?”
藍岫以為她是不放心由他們苗疆人來驗尸,只信任自己人。
他毫無猶豫,非常坦然地應下:“人選自然是任由公主決定,公主想交給自己的屬下來驗,便由公主的屬下來驗。”
聞,藍妙妙毫無反應,并不緊張抗拒。
曲休、沉月與青鳶都抬眼看過來,等待江元音的指示。
然而誰也沒料到,江元音的目光落在了藍薩萊身上,徐聲詢問道:“不知可否勞煩大祭司,驗一驗江云裳是真死還是假死?”
她表面在看藍薩萊,余光卻一直不著痕跡地打量著藍妙妙。
雖然江云裳看起來像是“死透”了,可藍妙妙的反應看著不太尋常。
見識過傀儡蠱與靈蠱,便覺得有什么“假死”的蠱,也不離奇。
而在場里,她覺得唯一不會偏頗藍妙妙的,配合讓江云裳“假死”的人,只有藍薩萊。
他對藍妙妙的嚴厲與原則性,她先前便體驗到了。
果然,余光里藍妙妙神色微僵,緊張看向藍薩萊。
藍岫篤定江云裳死了,自也不怕藍薩萊去查驗。
所有人都看向沉默許久的藍薩萊,而他在和藍妙妙目光交匯。
藍妙妙屏息,等候他的反應。
片刻后,藍薩萊沒有回應江元音,而是直接抬步朝藍妙妙與江云裳走過去。
他蹲身,一如白日給阿粟做檢查一樣,探向她的頸脈,隨后他伸手探向那把插在她胸口的彎刀。
藍妙妙緊張起來,悶聲喚了句:“阿爸。”
藍薩萊垂眼看她,揚聲道:“會流血,才能證明她不是傀儡。”
語罷,不待藍妙妙反應,他利落拔出了那把彎刀。
江云裳的胸口開始汩汩流血,他拿刀起身,沖江元音道:“公主明鑒,這的確不是傀儡。”
江元音垂眸,江云裳除了胸口流血,的確毫無反應。
摟抱著她的藍妙妙,面色慘白又帶著些難以置信。
藍薩滿又開口道:“折騰了一日,公主必然乏累,不如早些休息,靜待血藤花開。”
最先反應的人是李霽。
他執扇伸了個懶腰,看起來有點興致缺缺,打著哈欠道:“本王著實乏累了,散了吧散了吧,都去睡覺。”
說著看向江元音,勸道:“你也別折騰了,早些歇息吧。”
江元音和齊司延對視了一眼,心領神會:“便聽皇叔的。”
有藍薩萊查驗了生死,藍岫徹底松懈下來,連聲招呼著江元音等人回住所歇息,再三強調,天一亮便會派人去摘取綻放的血藤花。
三人重新回到了房間,命曲休等人侯在屋外。
江元音開口道:“從藍妙妙的反應來看,江云裳應當沒有死。”
齊司延頷首,隨即補充道:“不管是藍妙妙一人所為,還是整個苗疆在合伙演戲,藍妙妙或許是出于同江云裳的交情,藍岫等人一定是怕江云裳泄露了什么。”
李霽認可道:“尤其是藍薩萊也沒有戳穿藍妙妙,幫她把此事隱瞞了下來,顯然苗疆已統一了戰線,要將此事瞞下來。”
三人心照不宣。
先前便是察覺到了這一點,他們不再揪著江云裳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不放。
甚至也沒有安排人去跟蹤盯梢藍妙妙。
他們來苗疆,雖說自爆了皇親貴胄的身份,能順利進入苗疆,拿到血藤花,但到底人手不足。
真要起了沖突,他們只怕出不了這苗疆了。
在弄清楚來龍去脈之前,維持表面的和平是最安全的。
齊司延詢問江元音:“江云裳和苗疆有甚淵源?”
怎么看,藍岫與藍薩萊想隱瞞的,都是苗疆的蠱王為何會在阿粟的身上。
阿粟身懷蠱王,在江南一帶流浪已有十多載,那么蠱王流出苗疆,至少是十多年前的事。
按理,這不應該同江云裳有甚關系才是。
江元音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番。
她前世和江云裳相處十六載,在泉郡一別前,由于需要她來背鍋,她們幾乎是形影不離的。
她記不得江云裳和苗疆有任何的交集,也從未聽她提過一句,
這輩子重生后,便是在刺青師的忙活下,更換刺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