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月領來了阿粟,馬車終于駛動,出發前往苗疆。
一路不停地趕路,五日后,一行人抵達苗疆。
苗疆與世隔絕,多年不同外界往來,世人只知其大概方位,卻不知其具體位置。
齊司延是自張御醫診斷出江元音中了“燕無息”之毒,需要去苗疆取血藤花作為藥引那日,便開始搜尋與苗疆相關的訊息。
歷經數月,甚至還去了宮中,查閱典籍。
幸虧其先祖曾助大昭的開國君王建國,典籍對苗疆有相關記載,否則他短時內亦沒法尋到苗疆領域的入口。
曲休一手握著韁繩,一手低頭查看齊司延手繪的地形圖,再三確認無誤后,他直視前方,開始犯難。
片刻后,折返馬車車窗旁,詢問出聲:“侯爺,到是到了,可是看不到入口。”
馬車內,李霽占據主位。
江元音與齊司延在其要求下,一左一右地坐著。
齊司延撩開馬車車窗簾子,探目朝前看去。
面前是一片樹林。
因為時值寒冬,樹葉凋零,只剩下干枯蕭條的枝干,但樹與樹之間間隔近,可以想見在春夏時,是何等茂密的景象。
這片林子沒有任何人行走過的痕跡,更別提入口、道路之類的。
難怪曲休犯了難。
齊司延問道:“羅盤呢?”
曲休自胸口衣襟掏了掏,將羅盤掏出來:“備著呢侯爺。”
齊司延指示道:“不必去找路,你面朝林子,往西南方走便是。”
按照他翻閱查找的典籍記載,眼前的林子,便是苗疆的防護林。
只要順著西南方往里走,過了這片林子,便是平原寨子。
曲休瞅了眼林子,仍有些為難,沒有馬上騎馬上前開路,而是再次開口提醒道:“侯爺,要穿過這片林子,騎馬或許可以,但馬車只怕是進不去啊。”
其實騎馬都很勉強,樹與樹之間的間隔實在太密。
江元音和李霽都順著車窗簾看向林子。
遠遠望去,是密密麻麻的樹干,光禿禿的枝丫交錯生長,幸虧是冬天,樹葉都凋零了,否則里面怕是被遮擋得不見天日。
的確,車馬難行,步行才最合適。
江元音開口道:“我們步行吧?”
齊司延頷首,李霽亦沒意見。
于是三人相繼下了馬車。
留下足夠的干糧和水囊給車夫,留在原地看守馬車與大件的行李。
他們只挑了些隨身的行囊,與重要物品攜帶,朝林子走去。
曲休手持羅盤,與沉月走在最前邊開路。
往后是江元音與阿粟。
再往后是齊司延與李霽,能將江元音的狀況收入眼底。
最后守護斷路的是李霽的隨侍寧滬與青鳶。
或許是眼前的景象太過肅蕭,即便是一群人一起邁進林子,都覺得有些瘆人的冷意。
江元音不自覺地攏了攏披風的領子,隔得近,她察覺到阿粟似在隱隱發顫。
她側目一看,便見他側臉蒼白,額角甚至有細密的汗,薄唇緊抿,毫無血色,仿佛在極力克制什么。
“阿粟,”江元音擔憂地喚出聲,“你怎么了?哪不舒服嗎?”
他穿得并不厚重,在冬日的樹林里,竟開始冒汗。
阿粟駐足,抬眸望向遠處的枝丫。
察覺到他停了步子,前面拿著羅盤開路的曲休、沉月亦止步。
江元音以及他們身后的人都循著阿粟的視線抬頭看去,只見前方光禿禿的枝丫上,不知何時赫然站滿了一群黑鴉。
黑鴉毛色水滑透亮,那一雙雙眼,竟是詭異的紅色。
哪怕是隔得遠,也能感受到它們正一瞬不眨地盯著他們一群人。
它們眨巴著眼,卻不像是活物。
在這樣的環境里,灰敗凋零的林子,紅瞳的烏鴉。
陰森森地,格外瘆人,讓人毛骨悚然,不由得屏息。
齊司延怕江元音受到驚嚇,自她身后伸手輕拍她的肩膀,溫聲解釋道:“這是苗疆的血瞳鴉衛,是苗疆用來盯梢站崗的,不會輕易傷人。”
眾人緊繃的弦隨即放松了些。
可惜他話音一落,這群血瞳鴉衛就似被驚擾了一般,撲騰著翅膀,往林中深入飛去。
寂靜的林子里,這翅膀撲騰的聲音亦足夠嚇人,令人倒吸一口冷氣。
李霽清了清嗓子,把玩手中的折扇,強作鎮定地出聲,詢問齊司延:“它們是盯梢站崗的,所以這是發現我們入了苗疆領地,飛去報信了?”
齊司延輕“嗯”一聲,仍在觀察江元音的神色狀態,答得謹慎:“只怕是。”
李霽循著齊司延的視線,看向江元音,也安撫地說道:“別慌,我備好了身份信物,一會他們主事的見了我們,定不會為難我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