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阿粟,你會流浪的原因應當也有很多種,可能是在襁褓中時被惡人擄走,或是家人不小心弄丟了你,并非一定就是被拋棄。”
阿粟聞抬眸,怔怔地望著她。
“當然也不是沒有被拋棄的可能,不過那又如何呢?”江元音莞爾笑笑:“你早就不是襁褓中的嬰兒,也不是朝不保夕的乞兒,你想要家人,就自己挑選家人。”
“夫人,我……”他喉間滾燙,心緒難明。
江元音點到即止,嚴肅替他做了決定:“不過不管你想不想,你都得去了一趟苗疆,夜七先生的話你也聽見了,若學不會控蠱馭蠱,你會死。”
她掃過他青澀稚嫩的眉眼,同他道明情況:“我叔父的情況你已然知曉,他命在旦夕,我短時間內當沒空陪你去苗疆,但你的情況也拖不得,我讓青鳶或是沉月,陪你去一趟苗疆。”
阿粟努了努嘴,江元音不給他拒絕的機會,又道:“你去苗疆弄清楚自己的身世,學會控蠱馭蠱,到時候愿意留在南疆就留在南疆,不愿就隨青鳶或是沉月一道回來。”
話已至此,阿粟只能聽從安排。
當晚,崔家設宴,其樂融融的慶祝崔關禾毒解,也是為崔杭送行。
他在蘭城待了太久,如今父親毒解了,該回珰縣處理公務了。
他將江元音、李霽、夜七奉為上賓,好酒好菜的招待。
聽聞他們還要在府上多住些時日,馬上叮囑黃氏,在他去往珰縣后,切記不可怠慢貴客。
黃氏哪敢啊,如今在她眼前,這些人個個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,何況崔關禾已恢復了神志,崔杭便是去了珰縣,這蘭城崔府也輪不到她來做主。
李霽素來善談,一張臉放松時總是笑瞇瞇的,同崔關禾、崔杭聊著,場面不算冷。
酒過三巡后,酒精沖開了夜七不耐的冷面,他加入“暢聊”,場面瞬間熱絡起來。
崔關禾身子未好全,秦瑾煙盯著沒肯喝酒,許綺嫚坐在李霽身旁,也是盯緊了他的酒杯。
最后全場喝得最多的人是夜七與崔杭,兩人甚至挪了位置,坐到了一處,聊得熱火朝天。
夜七:“有一回師父半月沒回家,我把池子里的魚都毒死了,誒,你說巧不巧,剛毒死師父就回來了,師父不打我,只說讓我把那些魚都吃了……果然師父覺得我很強,那毒魚受不了,但我受得了!”
江元音:……
搞不好班若是真的想“毒”死他得了。
崔杭連連點頭:“是是是,可不是嗎?珰縣下雨的時候,街上也有魚撿呢!有時候還有蝴蝶,飛著飛著天亮了。”
所有人臉上都透出無語來。
夜七與崔杭可真“聊得來”,兩人你一句我一句,就沒個冷場的時候。
可惜……各說各話,沒一句話接得上。
夜七字字不離師父班若,句句都是思念追憶,好歹邏輯通順,旁人是能聽懂的。
而崔杭是滿嘴荒唐,顯然已經是醉得沒了神志,胡亂語。
可這一夜,本毫無關系的人聚在了一起,卻也輕松熱鬧。
江元音無數次的抬眸看向李霽,他懶洋洋地坐著,狀似認真在聽夜七同崔杭沒頭沒腦地交談,唇角掛著淺笑,沒有半點身中劇毒的沉重憂傷。
她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。
次日,宿醉的崔杭起程去了珰縣。
江元音怕李霽無聊,除了一日三餐替其安排妥當,在等候夜七所需藥材齊集前,想領他逛逛蘭城。
李霽倒是不掃興,且去哪都帶上了許綺嫚。
江元音同許綺嫚并無恩怨,對她也沒甚旁的意見。
只要許綺嫚不找她事,她是愿意同其相處的。
知曉她身世的許綺嫚,應當不會再把她當假想敵找麻煩才是。
而她也想觀察下,李霽和許綺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
但幾日相處下來,她并不覺得李霽對許綺嫚有甚男女之情。
相反,她隱隱約約察覺到,他去哪都帶著許綺嫚,似乎是不愿意其與自己獨處。
她心情難免復雜沉重起來。
除了身中“神隕形消”散,還有什么事是許綺嫚知道,她不知道,且李霽不想她知道的?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