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聽到班若被捕的消息而來。
他隨口道:“路過罷了,不過現下你在蘭城,我便在這歇歇腳,給你個照顧長輩的機會,這種機會,一般人求之不得,你可得好好表現啊。”
江元音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,與之斗嘴道:“那我現在跪下,叩謝王爺恩典?”
面上在反嘴,她心里是樂意的。
遠離了紛紛擾擾的汴京,李霽愿意同她一道作伴沒甚不好。
何況,他現在的確是瘦得太過,她也想好好給他養養身子。
“誒,那倒不必,”李霽虛擺了擺手,“我已經離京,不是什么‘珩王爺’了,你日后要也不必喚我‘王爺’。”
江元音細想了下,的確這回碰面,不管是人前,還是此刻只他們二人,他也是自稱“我”,再沒自稱過“王爺”。
她應聲,詢問道:“那我日后當如何稱呼?”
“我看你前邊在城門口喚我‘叔父’便不錯,”李霽揚眉,笑道:“你喚我‘叔父’是理所應當的事,這稱呼我受得起。”
“……好,叔父。”
“誒,真乖啊,大侄女。”李霽笑瞇了眼。
從血緣上來說,他們這稱呼的確沒錯,江元音也懶得去糾結,又謹慎問道:“你不怕許小姐聽到生疑?”
“晚了,她已經猜出了你的身份了。”
江元音也不驚訝,畢竟在城門口,她顯然是認出她這張臉了。
李霽安撫道:“你放心,這里不是汴京,我已經交代過她了,她不會亂說話的。”
“叔父魅力無邊,我信許小姐不會多,只是——”
“只是什么?”
“我何時需改口喚許小姐‘叔母’?”
李霽朝著她的腦袋又是一折扇,沒好氣的瞟她一眼:“下輩子吧。”
吃完飯,江元音同李霽商議,看他是想去何處落腳。
她現在是留宿崔府。
因為崔杭還在等崔關禾毒解痊愈,等著結案,暫將珰縣事務交給了他的師爺處理,他留在了蘭城。
他盛情邀約她一行人和秦瑾煙母子暫住崔府。
秦瑾煙一直在盼著給崔關禾侍疾,在其跟前盡孝,現在終于得償所愿。
江元音知道崔杭自不會介意李霽等人留宿,但不知李霽自己愿不愿意。
她補了句:“崔府離衙門甚近,若案件有進展,能更快得到消息,所以叔父若是想在客棧落腳,恐怕我暫時不能陪同,但一定日日差人備好三餐,不能讓叔父餓肚子。”
李霽一聽,心里有了思量,開口回道:“我同你一道住崔府去。”
話音剛落,只聽“嘩啦”一聲,許綺嫚打開了包廂門。
江元音與李霽不約而同側目看過去。
許綺嫚本要大步邁進來,目光掃過江元音那張臉,難以自控地一陣心慌,邁出去的那一只腳又縮了回去。
她杵在門口,不敢隨意邁進來,低眼看他們,問道:“你們吃好了嗎?”
江元音心道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。
這江南一行,被“奪舍”的怕不止是李霽,許綺嫚也差不多。
眼前的許綺嫚沒有半點昔日去鶴鳴琴筑的不可理喻,也不見去侯府尋她麻煩的跋扈。
……這改變著實驚人。
李霽輕“嗯”了一聲。
許綺嫚眉眼里透著些急切,問道:“那我們現在可以去找知府了?”
她沒能在包廂旁聽薛、王、崔三家的種種,并不知“班若被捕”是假的。
江元音疑惑嘀咕出聲:“你們為何要找知府?”
她這才想起,在城門口時,許綺嫚便喚官兵帶他們去見知府。
“是啊,你為何要找知府?”李霽目光沉了沉,望著許綺嫚,無聲的警告與提醒,“你若有事要找便自行去,我不會陪你。”
許綺嫚怔了怔,望著他的眉眼做著解讀,隨即改了口:“那我不去了。”
江元音靜默不語,一顆心卻沉了沉。
李霽是奔著知府薛茂民來的?
總之絕不可能是路過蘭城。
他到底有什么秘密,是可以告知許綺嫚,卻要瞞著她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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