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信此激化了薛茂民對崔家所有的不滿,他冷臉再敲驚堂木:“崔信,公堂不是你可以兒戲之地,王大人是朝廷命官更不容你誹謗,你若再出不遜,休怪本官不客氣!”
他竟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,說他女兒是個瘋子!
江元音見黃氏遲遲站出發聲之意,眼看著局勢要被薛茂民與王義濡一唱一和掌控,不得不站出來,道:“知府大人,民女有一策,可辨王大人與崔郎君的話孰真孰假?”
眾人紛紛側目看向原先一直在角落靜默不語,沒甚存在感的江元音。
薛茂民昨日的注意力都在王義濡身上,自然是對她沒有半點印象的。
但王義濡是第三回見到她,且是連著三天見到她,是以一眼便認出她了。
他心一沉,他完全沒有提防過這號人。
是那繡坊的人?
她怎會在這?她是誰的人?
江元音揚聲道:“昨日王大人不是向知府大人呈上了崔老爺子泄題的證據么?知府大人只需拿出該證據與崔郎君手中的信箋對比,若字跡相同,則崔郎君所不虛,是王大人構陷崔老爺子,若字跡不一,崔郎君或如王大人所。”
王義濡同薛茂民皆是臉色一變。
他們在書房商議的事,她怎會知道?
這證據日后是要呈上去,揭發崔關禾的,此事也不能否認其存在。
兩人目光交匯,無聲交換彼此的想法。
江元音心知肚明,佯作不知地提醒道:“那證據知府大人就收在書房書架第二層的暗格里,大人要是忘了,現下派人前去查看確認?”
王義濡目光沉沉的看著江元音,心口一緊。
她到底是誰?意欲何為?有何背景?
難道她昨日一直在暗中跟蹤他嗎?
他竟毫無所察!
未知讓他滋生出恐懼來。
薛茂民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。
她竟將他存放證據的地方,準確無誤的說出來了!
完全摸不清楚她是何身份,又還掌握了什么情報,會不會還留有后手。
他一番衡量后,派人去取信箋。
他沒質疑過王義濡,既那證據是真的,現在拿來對薄公堂也不是不可。
王義濡的心則跌入谷底,只能快速思索應對的策略。
他昨日給薛茂民的,以及崔信手中的,全是他仿冒崔關禾筆跡所寫。
兩封字跡當是一樣。
等待衙役取回證據的間隙,王義濡盯著江元音想盤問一番,卻被崔信打斷。
“王八蛋,”崔信揪住王義濡的衣襟,“將我祖父的解藥交出來!”
王義濡揮開他的手,“你莫在我跟前發瘋!”
“你還裝!那陳郎中全招了!”
跪地的陳郎中抬手指證:“是他毒害了崔老爺子!”
場面一片混亂,薛茂民再敲驚堂木,示意衙役上前護住王義濡。
未幾,衙役取回了昨日王義濡交給薛茂民的證據。
崔信將自己手中的信箋遞上。
兩張信箋擺放在公案上,薛茂民一對比,陷入了沉默。
……字跡竟分毫不差。
……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
有了對策的王義濡忽然恍然大悟似的,揚聲道:“兩年前老師中風前曾有意給我一封,可惜什么都沒來得及說,便中了風,之后我將這封信都交予了縣令夫人。”
“現在想來,老師當初是想給我假試題,替其孫崔信除掉一個競爭對手。”
“枉我時刻謹記老師恩情,想要涌泉回報給崔家,崔家卻如此算計我。”
“寒心,實在是寒心。”
“王大人此差矣,”江元音亦揚聲道:“這兩封或許是從崔老爺子身上掉下來的,卻并非出自崔老之手。”
她側眸看向秦瑾煙,示意該其登場了。
秦瑾煙上前一步,福身行禮道:“民女秦氏秦瑾煙,乃前禮部左侍郎崔關禾外孫女,五月前自汴京來到蘭城,投奔外祖父。”
“我外祖父剛正不阿,為官清廉公正,絕不會泄題,更不會算計考生,意圖致其落榜,”她從袖口掏出那封家書,雙手呈上:“此乃我出嫁時,外祖父親筆寫與我的家書,請知府大人過目,仔細比對筆跡,還我外祖父清白。”
王義濡袖袍下的手緊攥成拳,后槽牙咬緊。
“流光坊”的老板竟是崔關禾的外孫女!
這兩人是崔家的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