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回行李較之去濰城要多很多,她要去見秦瑾煙,得登門拜訪其外祖父一家,自不能空手而去,失了禮數,連帶著其家人對她有微詞。
加之帶上了阿粟一起,怕其在進城休息用餐前會餓,是以備了很多干糧。
出發時,江元音將一袋干糧交給同車夫一道坐在車廂外的阿粟,溫聲道:“路上若是餓了,便先吃點,墊墊肚子。”
阿粟抱著一大袋干糧,瘦高的大個,感動得想落淚。
從沒有人待他這般好過。
這輩子,他一定要好好報答她。
江元音此次去往柳州,沒有急著趕路,走得是官道,一路慢行。
班若在柳州蘭城出沒的消息,畢竟已經是兩年前了。
她每入一個城,都會稍作打探,看能不能探聽到新的消息。
可惜一路過來,用得上的消息寥寥無幾,倒是在路途中,將給齊司延縫制的腰帶,完成了大半。
十日后,江元音的馬車終于駛入柳州蘭城。
彼時天色尚早,剛到了午時,她沒急著去尋秦瑾煙,而是命車夫先尋客棧落腳。
之前還在汴京時,秦瑾煙曾書信給她報平安,說了些在柳州蘭城的情況。
她的外祖父名喚崔關禾,曾任禮部左侍郎,管理祭祀科舉事宜。
可惜其子資質平平,折騰半生,也只混了個柳州下轄縣的縣令,直至今日仍未升遷。
崔關禾本就是柳州人,兒子在柳州下轄縣當縣令,因此年歲大了,便告老還鄉,定居在柳州府城蘭城。
一行人吃了午飯,江元音吩咐青鳶去尋了尋崔府的住址,自己則沐浴更衣,洗去這一路的風塵仆仆,好登門拜訪。
沐浴時,她一直在細細回憶秦瑾煙給她的信件內容,醞釀斟酌著一會碰到崔家的人的說辭,萬不能失了禮數,讓秦瑾煙難辦。
江元音沐浴梳妝完畢,青鳶也尋好了住址回來,她坐上馬車,前往崔府。
馬車左拐又右拐,兩刻鐘后,停在一處氣派府邸前。
車夫:“夫人,崔府到了。”
江元音掀開車簾子,抬眼瞅了瞅匾額,看見偌大的“崔府”二字,心下還是有些許要同故人相見的激動的。
她下了馬車,青鳶、沉月隨行左右,身后跟著阿粟與車夫,手中提得滿滿當當的,全是要給崔家人的禮品。
青鳶上前,扣了扣大門的門環。
未多久,有崔家門房來開門,打量著江元音,出聲詢問:“您是?”
江元音淺笑,溫聲回道:“我是瑾煙好友,恰巧路過蘭城,便登門探望,想同她見上一面,敘敘舊。”
她不為難門房地補充道:“勞煩你通報一聲,便說‘阿音求見’,她自知曉我是誰。”
謹慎起見,她不會在崔家人面前曝露自己的身份。
雖說這是遠離汴京的柳州,但其外祖父畢竟曾是禮部左侍郎,秦瑾煙先前嫁給了齊明宏,或許是知曉定寧侯娶妻之事的。
故她自稱“阿音”,而不是“江氏”。
門房并未應聲去稟告,而是一臉古怪地望著江元音,道:“那你不該來這尋啊,你找錯地了。”
江元音的心微沉,笑容微僵,試探地問:“為何?瑾煙不住在這嗎?”
之前報平安的信件里,她不是說一切安好嗎?
門房為何要說不該來這尋她?
難不成有什么變故?
門房正要作答,卻被府內的另一道響起的聲音掩蓋。
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。
男人揚聲道:“來找秦瑾煙的?又是要買什么帕子啊?”
男人兀自說著,語氣越發不耐,沖著門口,不知道是在罵誰的嚷嚷道:“沒完沒了,竟敢拿崔家的名氣做宣傳,讓人找上門來,也不嫌丟人!”
門房立即側身,朝身后的男人行禮喚道:“孫少爺。”
男人不耐擺手:“走走走,讓他們走,別堵在門口。”
江元音聽門房喚其“孫少爺”,推測出其是崔關禾的孫子,秦瑾煙的表弟。
她心中涌上些不好的預感。
若表弟提及秦瑾煙是這般態度,那秦瑾煙在崔家的處境恐怕不太好。
門房:“是,孫少爺。”
門房應聲要來驅趕,江元音挪步側身,探頭望向秦瑾煙表弟,一邊在腦海里快速分析揣測他剛剛的話,一邊揚聲道:“郎君是不是誤會什么了?我不是上門尋事的,我……”
“我管你是來做什么!”表弟大聲喝止江元音,一臉煩躁地朝她看過來。
看清楚她的容貌后,臉上的惡氣便僵在臉上。
……蘭城竟有如此美貌的姑娘?
……他怎地從未見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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