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彥成蹙眉冷眼,滿目質疑,怒道:“胡鬧,誰借你膽子,敢拿你母后來玩鬧?!”
“兒臣沒有!”李昀璟神色倔強,半點不怵,堅持道:“兒臣一直珍藏著母后的畫像,母后的容貌一直刻在兒臣腦海,那江氏就是生了一張和母后一模一樣的臉!”
“父皇,”他暗示出聲道:“那江家小兒和其姐江氏沒有半分相似,江氏會不會壓根不是江家女,否則江家三口為何要散布謠,構陷親生女兒?”
他不能直江元音的身世,那會牽扯出他私自出宮,和許清背地里商議隱瞞,知曉江家犯了欺君之罪卻不揭發等等。
這時一旁的曹學良忽地上前俯身行禮:“皇上,老奴可為太子殿下作證,太子殿下所屬實。”
李昀璟訝然看向曹學良,意外他會出聲幫腔自己。
李彥成掃向曹學良,沉聲問:“你與這事又有何關?你也見著那江家小兒的畫了?”
曹學良搖頭,回道:“皇上,老奴見到的不是畫,是侯夫人本人啊。”
他提醒道:“定寧侯初初病愈,皇上命老奴去定寧侯府宣旨那回,老奴瞧見了侯夫人容貌,誠如太子殿下所……和先皇后如出一轍啊。”
似是知曉李彥成接下來一定會質疑,他一臉無辜地表示道:“老奴亦大為震撼,因其是定寧侯之妻,不敢妄議,也同皇上提過幾回,但見皇上興致缺缺,遂不敢再多。”
說起來他那日也不過是粗略地瞥了一眼,之后也沒機會再見。
他覺得江氏同先皇后相像,卻沒懷疑過其身世,畢竟宮中不是沒有“贗品”。
若江氏不是定寧侯之妻,他一定早向李彥成挑明了,左右不過是后宮多個小主的事。
但其是定寧侯之妻,情勢就有些復雜,一不小心,他挑起的是君臣矛盾,這個責他擔待不起。
因此,他只是委婉提了幾嘴,皇上沒說要見,他便不再提了。
直至今日,太子又提起。
李彥成沉默許久后,方才沖李昀璟問道:“畫呢?”
李昀璟早有準備,不慌不忙地回道:“在東宮,兒臣這便命人去取。”
李彥成頷首。
李昀璟身邊的宮人按他吩咐回東宮取畫。
等待的間隙,李彥成一不發。
殿內,陷入死一般的寂靜。
李彥成想起了很多事,李昀璟的話像是一根線,將許多齊司延和李霽古怪的行都串聯在了一起。
他對他們過往的諸多行,有了全新的解讀。
毋庸置疑,李霽從很早之前,便在騙他。
他想起了被許清數次提醒的,齊司延、江氏與李霽在城東的琴坊會面的那一次。
李霽見過了江氏,卻未在他面前提起分毫。
他細一琢磨,便發現李霽從很早,便隱有維護江氏之意。
在他初次提出,要貶妻為妾,為齊司延再娶貴女入門時,一向不干預他任何決定的李霽卻勸阻了他,為江氏爭取到了“平妻”。
在那次琴坊的會面過后,齊司延忽然入宮,扯了一番命理玄妙之術的辭,不僅攔住了他要為他娶貴女的圣旨,也堵住了他要召見江氏的想法。
齊司延和李霽在兩相配合,阻止他見江氏。
甚至為了永絕后患,直接“和離”離開了汴京?
可他們為何要如此處心積慮?
齊司延尚好理解,他或許是因為聽到了什么風聲,又因為進宮那日見過了瑜貴妃和婕妃,而心生顧慮。
可李霽為何要幫他們?
這與其行事作風不符,畢竟婕妃便是李霽先瞧見,領到他面前的。
李霽這般給江氏打掩護,只有一個可能……
難道……江氏便是他遺失多年的女兒?
這不是不可能!
當年李承燁擄走他與令儀的女兒,在其黨羽死士的掩護下,一路南下逃亡。
最終蹤跡便是消失在某南邊的懸崖峭壁。
而江家來自江南,江氏若非江家所生,很可能就是他與令儀的女兒。
他曾應允過令儀,一定會找回他們的女兒。
李彥成激動的思緒在看到宮人取回來的畫后,難以自抑。
他抓畫的手指用力到發白,克制著語調,沖李昀璟道:“你確定,這畫里的人真的是江氏?”
李昀璟下意識的點頭,隨即反應過來不對,又忙補充了一句:“這是江家小兒的畫,他曾說畫中人便是他阿姐。”
有關江氏的一切,只能借由江正耀的嘴說出來,否則就會暴露他早見過江氏,知曉其身世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