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用著巧勁,許昌安一時竟掙不脫,怒瞪沉月:“你算什么東西?松開本官!”
沉月不惱,只是恪守先前江元音囑咐的,看住許昌安,絕不能讓他跑掉。
許昌安這才確認,今日這場宴會,早就換了“主”,上到周世恒,下到伺候的舞姬,全是正對他的“鴻門宴”。
而眼前這位豫章郡守,能如此明目張膽登門聲討他,必是做了完全的準備。
那么,無論是黑風寨的土匪還是他自己的人手,或許通通被制止了。
逃跑無意,他反而鎮定了。
許昌安抬頭看向陸遲,滿臉傲氣,道:“我許家輔佐兩代帝王,本官更是一心一意為皇上分憂,陸郡守是聽信何人教唆挑撥,還是朝中哪派的黨羽走狗,竟敢構陷本官?!”
“可笑,”陸遲嗓音洪亮道:“你以賑災救疫之名,低價采購糧草、藥材,吞污朝廷撥下來的賑災庫銀,又高價倒賣賺取差價,再勾結山匪監守自盜,坑騙商行買家,無視糟踐六縣百姓,致其流離失所,成為流寇難民,樁樁件件,令人發指,罪不容誅,你有何可辯?!”
“陸郡守辦案,全憑一張嘴?”許昌安冷笑,“你平白無故潑本官臟水,辱我國公府聲名,我國公府定會追責到底!”
怕自稱“許家”不夠有威懾力,他已開始重聲搬出“國公府”了。
“好!”陸遲大步朝主位走去,“不必再挑時日候審,本郡守此刻便拿出人證、物證,公開審理你貪污枉法,殘害撫州六縣百姓一案,看你還有何辯解!”
“你敢——!”許昌安怒斥:“區區郡守,你有何資格審理本官?莫不是想以下犯上不成?!”
陸遲已在主位站定,大手一掃,將桌案上的杯盤酒盞通通掃落,雙腿大張,豪氣落座,又單手舉了舉圣旨,回道:“本郡守是奉皇命,替圣上正道審案,有何不敢?”
“本郡守以下犯上?我看你國公府才是沒將皇上看在眼里!”
陸遲說完抬了抬手示意,有兩個官兵快步走至許昌安面前,自沉月手中接過許昌安。
他們毫不客氣的押解著許昌安的胳膊,令其朝主位的陸遲跪下。
許昌安自知語說辭也無法鎮壓住陸遲,強作鎮定,咬死道:“你無權審本官,本官要面圣呈情,是非對錯由皇上說了算,本官只聽候皇上發落!”
只要入了汴京,一切都有轉圜的余地。
而飛鶯閣的姑娘們,都朝角落里的江元音聚集而去。
嘰嘰喳喳地小聲絮叨著。
“郡守是什么官職啊?這么威風?他也太男人了,完全不怕許大人啊!”
“你說呢?他說圣旨誒,那肯定比許大人官大吧?”
“老天爺啊,這許大人是要蹲牢獄了?”
“不止吧,搞不好要砍頭吧?”
“那那些土匪們是不是也被抓了?!”
她們聊著聊著,終于后知后覺地回神,一個個訝然看向江元音,確認問道:“小姐早就知曉陸郡守會來,才這般有把握說,能助我們恢復自由身,不必跟那些個土匪去黑風嶺?”
憐盈兒亦目不轉睛的望著江元音。
大家才恍然,為何江元音一個個小小的藥鋪家的小姐,不怕得罪許昌安和窮兇極惡的土匪,敢出手幫她們。
原來是背后有人?
江元音沒有否認,而是彎了彎眉眼,安撫地對眾姐妹說道:“你們無需‘趁亂逃走’了,你們協助朝廷捉拿土匪貪官有功,可以大大方方的恢復自由之身。”
大部分姑娘其實還不是很能理解江元音這話的深層含義,但聽著“有功”二字,沒來由的高興,確認問道:“那我們可以不離開臨川,過東躲西藏的日子嗎?”
原本她們都以為,便是這次毒倒了土匪們,可以趁亂逃走,也是萬不能再在臨川了。
免得被許昌安、周世恒以及土匪們追殺。
一個個做好了背井離鄉的打算。
江元音頷首,肯定道:“是,天大地大,你們可以去外面看看,也可以留在臨川。”
她們一個個高興得不行,激動得相擁,熱淚盈眶地感激望著江元音。
江元音不想她們再繼續牽扯到這個案件里,便開口道:“你們現下就可以走了。”
“不,”憐盈兒搖頭,目光落在跪地的許昌安身上,“我要親眼目睹他被審認罪,看到他的下場再走。”
其余人聽了,紛紛認可的點頭。
這時,有頎長的身影悄然邁近。
來者正是齊司延。
齊司延眉心微蹙,手拿一件杏色外衣,目的明確的走至江元音身后,為其披上外衣。
……她就穿得如此輕薄,在宴會待了一晚?
_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