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肆建倉的地方,是臨川城外不遠的荒山。
周康飛將他們帶到一處小山丘,指著不遠處那一片臨時搭建好的倉庫,興奮地齊司延介紹道:“爺,您瞅瞅,我真沒騙您,您看看這成片的倉庫,這么大的規模,里面可都塞得滿滿當當的了!”
“過一陣,只要將倉庫里的糧食、藥材倒賣完,大干一票,絕對一輩子吃喝不愁,衣食無憂!”
齊司延的目光卻落在那烏泱泱的人群上。
隔得遠,也依稀可以看到他們腳上都是沉重的鐐銬,一個個如同行尸走肉,毫無生機。
有人動作慢了,便會換來一陣鞭笞。
他們甚至連求饒都喊痛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。
若是被鞭笞倒地不起,便會直接被拖出人群。
周康飛循著齊司延的視線看過去,見齊司延盯著干活的人,又興沖沖的介紹道:“爺,您放心,這些人不用休息,不分日夜的干活,很快能把倉庫建好!”
“他們都是我從六縣抓回來的青壯年,還有臨近城縣派來援助的人,干活利索著呢!”
齊司延喜怒不辨,道:“這般多的人,你覺得你所行之事,瞞得住?”
周康飛哪聽得懂齊司延的下之意,眼底其實有些鄙夷。
到底是長得白白凈凈的小白臉,都敢綁他了,還畏手畏腳!
但他面上不敢表露分毫,堆著笑道:“他們既摻和了這事,就沒命活著,待倉庫建好了,通通殺了就是,不過是些無足輕重的賤民,死了也無人在意。”
一場災疫,撫州六縣本就剩不下多少百姓。
就是把他們都殺了,也可以說是死于疫病,簡單得很。
齊司延又道:“若是在建成前,有人逃出去了,去官府鳴冤告狀呢?”
“官府?”周康飛越發得意的笑了,忍不住地搖頭晃腦,拍了拍自己的胸口:“我不就是官府嘛!”
齊司延:“總有比知府更大的官。”
“那又如何?”周康飛不以為然,“我伯父背靠的是許大人!那個是國公爺的嫡三子,國公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有國公爺做靠山,有何可懼?”
“真要是跑了也不怕……”他拉長語調,抬手惡毒地指了指自己的嘴,沖齊司延道:“爺,沒有舌頭的人,能說清楚什么?”
齊司延側眸,冷冷望著周康飛的嘴,意有所指的附和:“有理。”
待事情了結,他的舌頭也不必留。
另一邊,汴京。
珩王府邸,后院。
李霽立在觀賞八角亭內,悠哉喂著池中錦鯉。
隨侍立在亭外一丈遠的位置,怕有家丁來傳信,驚擾到他喂的魚。
沒多久,還真有家丁來傳信稟告了。
王府里人人皆知,王爺養的這一池錦鯉,格外膽小,稍稍有點動靜,便會四散開去。
是以,王爺喂魚時,大家都躡手躡腳,大氣不敢出。
隨侍聽了消息也不敢上前稟告。
李霽余光將其反應收入眼底,待手中的魚食散盡,候在一旁端著銅盆帕子的婢女趕忙上前。
李霽洗了手,看向隨侍:“什么事?”
隨侍上前,躬身道:“啟稟王爺,刑部來信,許子楓認罪自招,已簽字畫押。”
李霽“嘖”了一聲,掏過腰間的折扇,展扇扇了扇,“這許老頭,可真是沉不住氣。”
也是,有顧慮的人,總歸是瞻前顧后的。
隨侍雙手將家丁剛交予他的,刑部送來的供詞呈上:“這是許子楓的供詞,請王爺過目。”
李霽接過,一目十行的看完,隨后望著池塘中因為人聲而四散開去的錦鯉,笑了笑,吩咐隨侍:“備車,本王要進宮面圣。”
轉眼二十來天了,也該結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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