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,”齊司延利落邁上馬車,“入宮。”
齊司延今日第二次入宮,快過申時。
御書房。
李彥成示意下跪行禮的齊司延起身,溫聲問道:“朕沒記錯的話,這是司延第一次求見朕,可是有急事啊?”
齊司延沒有起身,而是立起身子,道:“皇上,臣確有一事相求,叩請皇上恩準。”
“哦?何事啊?”
齊司延徐聲道:“今日觀中大師登門,給了臣一些指點。”
“誠如上回曹公公所,大師亦說臣妻乃有福之人,唯有臣妻命格可旺臣。”
“臣妻有孕在身,腹中胎兒更是臣命中吉星。”
“大師說只有臣妻穩坐主母之位,侯府不再添新婦,讓臣妻順利誕下孩兒,才能興旺侯府,保臣安康順遂。”
李彥成聽到這,眼神已冷了冷,出聲感慨道:“朕竟不知,司延何時開始信命理玄妙之術了啊?”
讓江氏穩坐侯府主母之位,侯府不再添新婦?
那他還怎么讓其迎娶平妻進門?
齊司延眉眼低垂,回道:“自臣父母殉國,侯府得皇上圣眷隆恩,沒人敢打侯府的主意,臣想,普天之下當沒人會冒著得罪皇上的危險來害臣吧?”
“況臣這病生得怪異,連宮中御醫都束手無策,既非人為,又忽然不藥而愈,當真玄乎。”
“是以,臣不得不信了。”
“有理,”李彥成喜怒難辨,問道:“那你尋朕求的是何事啊?”
齊司延又一叩首道:“臣想請御醫出宮到侯府,替臣妻安胎,請皇上恩準。”
李彥成眼底滿是思量,撥動著手中的玉扳指,盯著齊司延的腦袋良久,方溫聲道:“這點小事司延何必行此大禮啊,你且起來吧,趁著天色未黑,朕命御醫同你一道回侯府去。”
語罷瞟了眼曹學良,吩咐道:“去御醫院,挑一位最擅安胎的御醫過來。”
“是,老奴這就去……”
“曹公公且慢,”齊司延出聲喚止,抬眼看向李彥成,道:“皇上,大師說了,無需是最擅安胎的御醫,但得是一位丁火年生,午時出世的御醫才行。”
李彥成輕笑,好說話地囑咐曹學良:“便依司延所,領個丁火年生,午時出世的御醫過來。”
“是,皇上。”
然而曹學良跑了一趟御醫院,卻一個人回來了。
曹學良目露難色:“啟稟皇上,御醫院沒有丁火年生,午時出世的御醫。”
齊司延毫不意外。
他當然清楚御醫院沒有有丁火年生,午時出世的御醫。
這個生辰八字本就罕見,更何況他之前為調查所中之毒,將整個御醫院的御醫通通調查了一遍。
他最是了解。
李彥成垂眼掃仍跪在地上的齊司延,問:“司延可要換個人選啊?”
齊司延失落搖頭,“不敢再勞煩陛下,臣認了。”
“尋不到大師口中要找的御醫,臣只能依照大師所,好生對待臣妻了。”
李彥成撥動玉扳指的速度越發的快了些,透出些不耐來,問道:“你口中這個大師是誰?領來給朕瞧瞧。”
齊司延早有準備,不慌不亂地回道:“乃是最喜云游天下的玄微散人,說是臣父母曾護邊關安寧,為臣積累了福報因緣,特來指點一二。”
“可惜指點完便離府了,臣不知其還在不在汴京。”
李彥成聲音冷了冷,不贊同道:“所以你堂堂一個侯爺,就為了一個大師所,不再娶妻納妾?”
齊司延頷首:“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,臣此番病愈,離奇不易,臣萬般珍惜。”
他接著道:“況臣妻乃圣上賜婚,臣更該珍之、重之,不負圣恩!”
李彥成不語,只是兀自撥動著玉扳指。
曹學良最是會察觀色,眼珠子一轉,立即朝李彥成躬身,提議道:“皇上,老奴上回就說了,侯夫人一看便是有福之人,現在又有玄微散人認定,皇上不如見見侯夫人?”
他一副幫齊司延勸皇上的口吻,又補充道:“皇上見過侯夫人后,保不定能理解侯爺為何如此珍視侯夫人了。”
齊司延心底一聲冷笑,不慌不忙地應對:“如皇上愿見臣妻,乃臣妻八輩子修來的福份,可惜……”
他微頓后,嘆息道:“玄微散人特意叮囑了臣,皇恩浩蕩,龍威震人,臣妻在順利產子前,不宜入宮。”
“皇上素來對臣頗為照拂,宅心仁厚,想來會理解臣久病多年,對安康順遂的執念,愿意成全臣對命理玄妙之術的忌憚。”
李彥成停下了撥動玉扳指的手,半晌后點頭道:“既宮中無你所尋之人,你不妨早些回府吧。”
“謝皇上恩典,”齊司延行禮,“臣告退。”
待齊司延離開御書房,李彥成冷臉:“曹公公。”
“奴才在。”
“即刻宣珩王入宮覲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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