拉曼帶著他的殘兵敗將,終于撤回了這條安全的實控線。
整整一支加強山地師,近兩萬人的精銳部隊,出去時兵強馬壯,回來時只剩一萬人出頭。
回來的這一萬人,幾乎人人都掛了彩。
他們的軍服被山間的枝杈和巖石刮得襤褸不堪,上面混雜泥土、血污和硝煙的痕跡。
士兵們東倒西歪地癱坐在地上,眼神空洞,沒有一個人說話。
一些人甚至連步槍都丟了,雙手抱著頭,身體還在因為后怕而微微發抖。
從進攻發起時的氣勢如虹,到此刻的狼狽不堪,不過短短數個小時。
巨大的落敗摧毀了這支部隊的軍魂。
拉曼站在指揮帳篷的門口,看著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兵變成這副模樣,他的臉部肌肉不斷抽搐,因為太過憤怒羞恥了。
他走進帳篷,拿起高頻無線電的話筒,手都在抖。
按照白象軍內的傳統,這種前所未聞的慘敗,最好的處理方式是層層隱瞞,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,隨便編造一個“遭遇丹國主力,戰術性后撤”的理由搪塞過去。
但拉曼沒有這么做。
因為他曉得他面對的不是丹國人。
如果不將事實的真相一五一十地上報,那么,下一個、再下一個進去的師,只會比他死得更慘。
他的喉嚨有些干澀,深吸了一口氣,對著聯絡官一字一句,聲音嘶啞地口述著戰敗報告。
沒有一絲隱瞞。
從炮兵陣地被精準點名,到雷達小組的無聲覆滅;從直升機編隊在空中被屠殺殆盡,再到他的部隊被神出鬼沒的冷槍打到崩潰。
他用最直白的語,陳述了這場屠殺的所有細節。
……
新都,國防部。
白象國總領賽德,國防部長賈格,陸海空三軍的參謀長,以及十余名高級將領,全部匯集于此。
一份剛剛由加密電臺打印出來的戰報,正被每一個到場的人輪流傳閱。
每一個人看過之后,臉色都會白一分。
那上面冰冷而精準的傷亡數字、裝備損失列表,一下下地砸在他們那顆驕傲自大的心上。
最精銳的第一山地師,擁有絕對空中優勢、數量優勢和火力優勢。
面對的敵人是幾千個連槍都拿不穩的丹國潰兵。
居然被打崩了。
不僅是被打退,是被硬生生打到全線崩潰,狼狽逃竄!
國防部長賈格的手捏著那份薄薄的電報紙,手背上青筋暴起,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他猛地將電報紙拍在桌面上。
“不可能!”賈格的聲音在寂靜的指揮部里顯得格外刺耳:“這絕對不可能!拉曼是不是瘋了?!”
他赤紅著雙眼,環視著四周沉默的將領們。
“一個山地師!全員滿編的王牌!就被一群游擊隊給打沒了?”
他似乎找到了一個可以宣泄怒火的出口:“一定是兔子!他們肯定派了至少一個軍的正規部隊越境參戰了!”
然而,旁邊站著的陸軍參謀長卻搖了搖頭,臉色同樣難看。
他指著戰報的另一部分:
“部長閣下,拉曼在報告中反復確認,他們從始至終,沒有看到任何成建制的兔子部隊,也沒有俘虜到任何一個兔子士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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