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涇匆匆進宮,剛到殿外,就有小太監迎了上來,“王爺可算來了,方才皇上都氣得吐血了。”
裴涇點了點頭,推門而入。
殿內不止他一人,還有幾位神色凝重的大臣侍立著。
昭文帝見他進來,渾濁的眼睛亮了亮,啞聲道:“你過來。”
裴涇走上前,“皇上找臣有什么事?”
昭文帝猛地將茶盞掃在地上,瓷片四濺,“你裝什么糊涂!路上沒人通你講嗎?裴翊那個逆子跑了!往并州方向逃了!”
“并州,那不是……”裴涇適時止住話頭,眉頭緊鎖。
“那是他舅舅的駐地。”昭文帝劇烈咳嗽起來,帕子上又見了血。
“前幾日就有密報呈上來,并州軍調動頻繁,說是要去清剿山匪。裴翊這個時侯往并州跑,并州軍又在這個節骨眼上剿匪,你說,這是巧合嗎?他這是要造反!”
殿內幾位大臣噤若寒蟬。
昭文帝轉頭看向裴涇,“朕已經派人帶三千精兵追捕,往并州的方向堵截,就算掘地三尺,也得把裴翊那逆子給朕抓回來!”
“他舅舅手握八萬并州軍,真要鐵了心護那逆子……”話說到一半,昭文帝又劇烈喘息起來,枯瘦的手攥著前襟,“防……得防著,萬一他真敢帶兵打進來,得早讓打算,元德,把虎符給朕拿來。”
昭文帝話落,殿內一片死寂。
孟元德從龍榻暗格中取出半枚青銅虎符,雙手呈給昭文帝。
昭文帝顫抖的手指摩挲著虎符紋路,突然抬頭直視裴涇,“今日起,京中親衛軍、戍衛營,還有三大營,全由你調遣,你要替朕守住了。”
殿內響起一片抽氣聲。
幾位大臣再也按捺不住,紛紛跪地:“陛下三思啊!”
“虎符事關重大……”
裴涇卻后退一步,沒去接那虎符,“我就一閑散王爺,這爛攤子我可不接,屆時與裴翊兵戎相見,只怕傳出去就是我謀逆篡位了,我當不起。”
“朕說你當得起你就當得起!”昭文帝轉向幾位大臣,“今夜召諸位愛卿前來,就是讓個見證。”
殿內頓時鴉雀無聲。
裴涇余光瞥見幾位大臣交換著眼色,有人額角已滲出冷汗。
昭文帝劇烈咳嗽一陣,突然將虎符重重拍在案上:“裴涇,朕最后問你一次,這虎符,你接是不接?”
話一說完,昭文帝突然面色慘白,一口鮮血噴在案上。
孟元德慌忙上前攙扶,卻被昭文帝一把推開。
“拿……拿去!”昭文帝將染血的虎符推向裴涇,聲音嘶啞得可怕,“給朕……平了這場叛亂……”
裴涇垂眸看著那虎符,緩緩開口,“臣,遵旨。”
此時,天已微亮,淡青色的晨光漫過宮墻。
他站在殿前,望著遠處漸亮的天際,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。
這場戲,終于要唱到終章了。
……
三月十七,裴翊在并州誓師,以“勤王護駕”為名,聲稱京中有奸佞作亂,裴涇勾結帝側,意圖篡權,沿途宣稱要鏟除“禍亂朝綱”的裴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