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翡本被火舌燙得后退,聞反倒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,“你說什么?你說清楚!他自盡,他為什么自盡?咳咳……為什么是十年?”
木頭在烈焰中發出噼啪的爆響,里面的嗆咳聲一聲比一聲急促。
魏辭盈往后退了幾步,避開被風卷得張牙舞爪的火苗,嘴角勾起一抹諱莫如深的笑,“你先在地底下等著便是,十年后他自會來告訴你答案。”
話音剛落,“轟隆”一聲巨響,半邊橫梁帶著火星塌了下去,連嗆咳聲都戛然而止。
魏辭盈看著那片坍塌的火光,篤定姜如翡絕無生還的可能,轉身道:“走!”
剛邁出大門,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迅速逼近,地面都跟著微微震顫,一群侍衛迅速將他們團團圍住。
逃不掉了。
這個念頭剛冒出來,魏辭盈便笑了,先是嗤笑,隨即是一種玉石俱焚的狂笑,
“裴涇,你也來了,來得正好!姜如翡就在里面,她死了,我也跑不了,大家誰都別想好過!這世間如意的事本就沒幾件,燒干凈了,反倒清凈!”
裴涇看著燃燒的房屋,臉色瞬間慘白如紙。
……
昨日夜里傳來的消息,大皇子裴翊在途中設伏,意圖圍殺昭寧王,只是這一場謀劃未能得手,昭寧王受了傷。
此事氣得昭文帝連夜召了太醫,連今日的早朝都罷了,痛斥裴翊一番后將他軟禁在了宮里。
昭文帝半倚在龍榻上,臉色因昨夜的事添了幾分灰敗,苦澀的湯藥滑過喉頭,他皺著眉把空碗遞給貼身太監孟元德。
“皇上可好些了?”孟元德躬著腰接過碗遞下去,又稟報道:“大皇子那邊還在喊冤,說他絕沒有要殺昭寧王的意思。”
昭文帝閉著眼,“他的話,你也信?”
孟元德不敢接話,只垂首道:“大皇子喊了一夜了。”
“他在朕眼皮子底下調動了近百人手圍堵,弓弩都備齊了,”昭文帝猛地睜眼,“還和涇兒當面起了沖突,不是殺涇兒,難道是去給他護航嗎?荒唐!”
正說著,小太監躬身走進來,身后跟著兩名太醫。
太醫捧著脈案走進來,磕頭行禮后起身道:“皇上,昭寧王殿下手臂中箭,幸好沒有傷及筋骨,臣已經給殿下上過藥,靜養些時日便無大礙。”
昭文帝“嗯”了一聲,揮揮手讓太醫退下,復又問:“定遠侯還在外面跪著?”
“是。”孟元德頓了頓,“定遠侯的女兒魏辭盈昨夜在登科巷放火燒死了姜如翡,還有姜家七歲的小公子,如今人已經被押入廷尉獄,定遠侯想來是為女兒求情的。”
“讓他跪著。”昭文帝沉聲道:“涇兒現在連朕都不愿見,朕要是見了定遠侯,他說不定連朕都要一起記恨上。”
孟元德道:“奴才也是才知道原來小翠姑娘便是姜如翡,如今姜如翡驟然離世,還走得那般慘烈,王爺是重情之人也是免不得要傷心的,這會子不愿見人也是人之常情,等這股子痛勁緩過些,心里頭亮堂了便好。”
昭文帝長嘆一聲,“就怕他鉆進死胡同出不來。涇兒這孩子,從小性子就倔,認準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。”
孟元德噤聲,暖閣內一時只剩炭火噼啪的輕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