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翡拍了拍姜成瑯的后背,柔聲道:“你已經知道了?”
姜成瑯在她懷里點頭,眼淚又開始往外冒,眼淚蹭得姜翡的衣襟濕了一片。
“祖母她死了。”
“你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嗎?”姜翡問。
姜成瑯點頭道:“知道,就是再也見不著了,也不給我糖吃了,會被埋在地里,來年長成很多草。”
姜翡摸著他的頭發,“誰告訴你的?”
“莊子里的泥猴兒說的,”姜成瑯認真道:“他爹娘就是死了,后來他去看的時候長成了很多很多草。”
“那你想去看看她嗎?”姜翡低頭看著他,聲音放得更輕,“你要是害怕,可以不去。”
姜成瑯吸了吸鼻子,哽咽道:“我想。”
“好。”姜翡拿帕子替他擦了擦眼淚,“今天太晚了,你好好睡覺,明天我帶你去。”
次日清晨,姜翡便帶著姜成瑯前往姜府吊唁。
姜府門前白幡飄動,府中下人皆著素服,一片肅穆。
姜翡牽著姜成瑯下了馬車,靈堂設在府中正中庭院,姜秉實和姜成瑾,還有其他幾房的人都在那里跪著,姜如琳也到了。
“二妹和成瑯總算來了,”姜成瑾假意抹淚,“祖母臨終前一直念叨著成瑯。”
姜翡冷冷掃他一眼,牽著姜成瑯徑直往里走,“去給祖母磕頭。”
姜成瑯在老夫人的靈柩前規規矩矩地磕了三個頭,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蒲團上。
姜翡站在一旁,看著老夫人安詳的遺容,心中五味雜陳。
她名義上還是姜家人,來都來了,便和姜成瑯一起換了孝服,跟著族中長輩行禮。
到了近午時,魏家人也來吊唁。
魏明楨給老夫人上了香,然后對姜翡說了句節哀。魏辭盈倒是什么也沒說,只看了姜翡兩眼,隨后便跟著魏家人離開了。
一整天,姜成瑯都乖乖地跪在靈前燒紙錢,偶爾有賓客來吊唁,他便跟著還禮。
天色漸暗時,姜翡牽起已經疲憊不堪的姜成瑯:“我們回去吧,明日再來。”
姜成瑾見狀急忙上前,“二妹,按規矩你和成瑯至少該守靈三日。”
姜翡淡淡看他一眼,“規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成瑯年紀小,熬了一整天已經撐不住了,我們明日再來。”
“二妹這是說的哪里話?”姜成瑾急忙攔在他們面前,“祖母尸骨未寒,正是子孫盡孝的時候,哪有中途離場的道理?守靈三日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,怎能你說改就改?”
姜成瑯被他一攔,疲憊的小臉更怯了,往姜翡身后縮了縮。
姜翡將他往自已身邊護了護,眼神一冷,“我再說一遍,我們明日再來。”
“那可不行!”姜成瑾梗著脖子,寸步不讓,“今日你們若走了,那就是對祖母不敬,是不孝子孫,傳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!”
“那就讓他們戳,我不在乎。”姜翡語氣平淡。
姜成瑾被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噎了一下,隨即換了一副表情,“二妹,話不是這么說的,祖母生前最疼成瑯,如今她老人家走了,成瑯在靈前多守片刻就是盡孝。要不這樣,你以前住的那個院子,我已經讓人拾掇出來了,你們就在自家住下,免得來回跑辛苦。”
姜翡銳利的目光在姜成瑾臉上掃了一圈,姜成瑾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,下意識挺直了背,努力維持著臉上的表情,不讓自已露出破綻。
“不必了。”姜翡收回目光,“我們明日一早來,不勞費心。”
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府門外,姜成瑾臉上的虛偽再也裝不住,走回偏廳,一腳踹翻了香案。
“姜如翡這女人,也太難對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