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酒張了張嘴,想說小姐成了王妃,哪里會缺這點東西。
卻聽裴涇又道:“我自然知道她不缺那口吃的,我要的不是個空名頭。是真到了難處,能讓她進門去說句硬氣話的地方,是逢年過節能讓她覺得有個家可回的去處,若連這點心都偏了,掛這個名又有何用?”
段酒被這番話點醒,心頭猛地一跳,遲疑著開口:“王爺……您給小姐尋這處人家,怕不是為了名分上的家吧?”
他頓了頓,聲音更低了些,“您是……在給小姐尋退路?”
裴涇正翻著另一本冊子,聞指尖停在紙上,久久未動。
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緩緩將冊子合上,抬眼時眼里添了幾分沉郁:“奪位之路,步步驚心,我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。”
他指尖無意識在案幾上點著,像是在掂量風險有多重,“我能爭,也必須去爭,可若是真有萬一……萬一我輸了呢?”
“哪怕只有一絲可能,我也得給她留條活路。”裴涇看向窗外,“到那時,姜如翡不再存在這世上,她改名換姓,換上尋常人家的身份,做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。”
“我尋的這戶人家,便是她那時的依靠,好歹算有門親人在,總不至于孤零零一個人在世間飄蕩。”
段酒在一旁聽著,心里悶得慌。
說句不好聽的,王爺這些年活得像頭瘋獸,什么規矩倫常、身家性命,全都沒放在心上,抱著活一天算一天的架勢。
如今卻為了一個人,把那萬分之一的退路都想得這般仔細。
段酒定了定神,從那摞冊子抽出最底下一本,遞到裴涇面前,“王爺,您看看這家。”
“清溪鎮的老兩口,姓周,家里原有個女兒,前兩年沒了,只有老兩口守著個小院過活。家產不算豐厚,有三十來畝水田,每年的地租足夠度日,鎮上還有兩間租出去的鋪面。”
“這家世本是不能呈到王爺跟前的,但這老兩口是出了名的善人,鄰里誰家有難總樂意幫一把,周老漢年輕時讀過幾年書,性子溫和,周大娘最是心軟……”
裴涇抬手打斷他后面的話,自已捧著冊子仔仔細細看了起來,片刻后才抬眼,“無兒無女,性子又好,或許真能真心待她。”
他合上冊子,“不過這終究是最后的退路,我再看看這些,興許還有更妥當的。”
段酒在心里感嘆,但凡沾了小姐的事,王爺真是半點都不馬虎。
……
“他是這么說的?”
聞竹點頭,“段酒說王爺挑了幾家他認為還不錯的,讓小姐過去一道選。”
“好,知道了。”
姜翡剛一起身,系統就開口:“你還真去啊,根本用不上好不好。”
“我知道用不上,”姜翡起身理了理衣袖,淡淡回道:“能讓他安心也是好的。”
系統頓時陰陽怪氣起來:“呵,天下的男人一般黑,也就你身邊這個,勉強算白一點。”
“你說誰黑?”
話音剛落,姜翡腳步忽然頓住,渾身一僵,抬手揉了揉太陽穴,“我……我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?我剛剛好像聽到另一個男人的聲音,我該不會是精神分裂了吧?”
“你好,我是主系統。”那個沉穩的聲音再次響起,清晰地傳入姜翡耳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