別莊離聽泉山比離京城較要遠,裴涇一路快馬過去,趕在午時前到了。
自裴涇知曉身世回京,至今還沒來過凈蓮庵,一是不知該如何面對母親,二是還要防著昭文帝,不能和先前的態度有所差別,否則容易引人懷疑。
若非皇上傳信讓他來一趟,他也不好找理由來此。
“京城里的事我都聽說了。”清蓮居士輕聲道:“沒想到你為了那姑娘做到如此地步。”
“我并非一時沖動。”
清蓮居士頷首,“我自然明白,上次你和那姑娘來庵里我就看出來了,你是用了心的。你從小性子就倔,認定的事從不回頭,只是……皇上那邊,總該給個交代。”
裴涇的神色冷了下去,抬眸問道:“是他向你施壓,讓我回去道歉?”
清蓮居士輕輕搖頭,指尖摩挲著佛珠,“皇上只是讓我勸勸你,魏家畢竟在朝中經營多年,總要給個臺階下,別把自已的路堵死了。”
裴涇眸底閃過一絲笑意,顯然昭文帝還不知道大皇子裴翊和定遠侯府聯手的事,還以為定遠侯將來會成為他的老丈人。
“眼下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。”清蓮居士憂心忡忡,“你現在根基未穩,我是怕……”
“您放心,我自有分寸。”
“那……那姑娘,”清蓮居士猶豫片刻,“她可愿意?”
裴涇神色微黯,想起今早出門時姜翡雀躍的模樣,胸口就一陣發悶。
清蓮居士看出他情緒不對,便識趣地不再往下問。
到了下午,裴涇坐在枯敗的蓮池邊,想著姜翡第一次來求蓮,那次真就該直接把她掐死,省的現在亂他心神,偏生已是打不得罵不得了。
清蓮居士站在窗前,喃喃道:“又是一段孽緣啊。”
裴涇耳朵稍稍一動,眼神更是冷了下去。
回去的路上不再趕路,走得很慢,眼看天色漸漸黑下來,段酒也不敢催趕。
直到前路漸暗,再不走就真的得打著火把趕路了,段酒才小聲提醒,“王爺,天快黑了。”
裴涇攥緊韁繩,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,“她說天黑前一定回來。”
想立馬飛回去,又怕回去后見到人去樓空。
段酒看著自家王爺陰晴不定的神色,小心翼翼地建議:“要不……屬下先派人回別莊看看?”
裴涇沉默片刻,突然一夾馬腹:“不必了。”
等到到達別莊,天色已徹底黑盡。
門房老遠就聽見馬蹄聲,早早地開了門候著。
裴涇翻身下馬,“她回來了嗎?”
能讓王爺親自過問的,除了姜二小姐不作他想,門房道:“小姐還沒回來。”
一句話像是抽掉了裴涇的脊骨,他整個人一軟,居然踉蹌了一步。
不過沒等段酒伸手攙扶,他又緩緩站直了身體,冷冷道:“召集人手,即刻回京。”
段酒嚇了一跳,這一回京只怕是又要將整個京城鬧得雞飛狗跳,得設法攔住王爺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