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時杜語堂才入仕,滿懷雄心壯志,揮斥方遒,打算在官場上大展宏圖。
然后他整整三年沒升遷。
不過,現在的杜語堂,宦海沉浮多年,已經懂了蕭熠之的深意。
老靖北侯是先帝的結拜兄弟,手握重兵,權傾朝野。
他們杜家也好,秦家也好,都是蕭家的姻親。
蕭家,最好是舉世皆敵。
蕭熠之,則要做個孤臣。
腦子理解了,不代表他多年習慣能改,他想了想,還是想溜走避嫌。
“本官一身污血,司法參軍留下,本官先回府衙——”
“表兄,急什么。”
蕭熠之的聲音響起,很是清幽。
杜語堂停在原地:“啊?”
王爺坐在輪椅上,威嚴端正,眼神卻不看他,而是垂眸瞥自己腰間仙鶴凌云的香囊。
“咳咳。”
王爺忽然咳嗽了兩聲。
杜語堂還是不解。
“表兄平時總是戴表嫂繡的荷包,今日怎么腰間戴著玉佩?”
王爺語氣平淡地問,很不經意地又挺了挺胸膛。
杜語堂這才反應過來,話忽然變多了:“往日戴的那個,被青禾拿去漿洗了,哎呀,我舍不得讓我家青禾繡,繡荷包多費眼睛呢,青禾繡一個,我能戴三年,哪舍得讓她再費神。”
謝窈若有所思。
旁邊白術則面露沉色,心想王爺是想讓杜大人發現王妃繡的香囊,杜大人怎么長得很聰明,結果在王爺面前,反秀起他和他妻子的事兒了。
王爺也是遇見了對手。
提起自己妻子青禾,杜大人就上頭了,激動了。
他腦子一抽,在王爺面前抬起腳。
差一點,白蘞就要應激拔刀。
“表弟你看這個鞋底,我家青禾怕我走路磨腳,特意找工匠定做的,還在里面縫了短絨,穿著特別舒服——”
杜語堂指著腳下官靴,提起自己的妻子,臉上出奇的溫柔,語氣得意又驕傲。
說到一半,見小白侍衛朝自己擠眉弄眼,杜語堂忽然反應過來,捂住嘴。
這不只是他弟,這還是王爺,而且王爺沒法走路。
他瘋了嗎,居然在王爺面前犯忌諱,還炫耀青禾給他做的鞋子。
雖然這個鞋子的確很舒服。
就在杜語堂膽戰心驚,生怕蕭熠之多想的時候,謝窈自然地問:“表兄,這鞋子真有這么好穿?還望表兄回頭問問嫂子,短絨是什么皮毛,回頭,我讓人也給王爺做一雙。”
杜語堂連連點頭:“好說,好說。”
聽到王妃叫稱呼他的親人為表兄表嫂,蕭熠之的唇角,悄然上揚起一抹弧度。
至于杜語堂提起所謂的忌諱,他并不在意。
白蘞揉了揉眼睛,看向他哥,用眼神詢問:
他沒看錯吧,王爺聽見別人在他面前說走路啊鞋啊,不但沒生氣,還笑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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