滿廳嘩然,族叔們全都面色蒼白,謝老夫人張著嘴說不出話。
二房夫人忽然福至心靈,嘀咕了一聲:“莫不是,一切都是孫姨娘自造事端,演的?”
孫姨娘也呆住了,看了看芳兒,她迅速反應過來,強撐身子坐起來,強行為自己分辨:“妾身沒有!”
謝窈往前一步,看著臉色慘白的孫姨娘,語氣平靜:“芳兒說她沒下毒,可孫姨娘確實中了毒,那這毒,除了她自己喂給自己吃了,還有誰能給下?”
孫姨娘渾身一震,腦海中響起悶雷。
她很快就想明白了。
孫姨娘掃過自己那桌飯菜,然后,緩緩看向站在一旁,不知何時已經停止醫治,臉色煞白的父親孫藥令。
伯爺和父親一聲聲關心的話語,在她腦海中回響。
“伯爺,妾身父親怎么進府了?”
“自然是為你安胎。”
“這是為父照著你身子配的安胎藥,以后每日都得讓人煎服了,一直用到六個月,老夫再配新的。”
“怎么不喝?多大的人了,難不成怕苦?”
難怪父親進府后,第一件事是去找伯爺,難怪父親總是避開自己眼神。
難怪她雖然一開始腹痛難忍,口吐鮮血,可被父親三兩下救治后,此刻只剩下虛弱。
有毒的,是那碗安胎藥!
孫姨娘的心中,再次升起那日得知伯爺要害死謝枝時,那毛骨悚然的感覺。
而這次,比之前更甚!
“不……不可能……”孫姨娘搖著頭,聲音嘶啞。
孫藥令眼神慌亂,雙手不自覺地攥緊。
二房夫人感嘆:“怪不得孫姨娘被孫藥令隨便喂了一口藥,就沒事了,也沒流血也沒見紅,我還以為是孫藥令醫術高明,原來是她自己下的毒,當然不會有事!”
謝宴瞇起眸子,卻忽然想到,事情,不能只是這么進行。
“來人,去芳兒住的地方,把銀子和信都搜出來!”他突然吩咐幾個下人,少年的聲音清越冷厲。
芳兒的眼神慌了一下,她明明已經將那五十兩托人捎回家里,此刻房間哪還有銀兩?
但看見小伯爺胸有成竹的樣子,她又放下心來。
謝窈看向孫藥令,不緊不慢地開口:“既然是孫姨娘自演自謀,定然有解藥,才不會真的讓她一尸兩命,只需查看孫藥令的藥箱內有無對癥解藥,一搜便知。”
孫藥令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,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。
王府親衛上前,他慌亂地跪下:“王妃,下官乃御醫,藥箱內裝的是宮中藥物,事關宮中主子們的身子情況,您,您不能搜啊!”
“王妃不能搜,那本官呢?”
一道洪亮聲音傳來。
京兆尹杜語堂身著絳紫官服,外罩深色大氅,冒著大雪,走了進來。
他領著一隊京兆府的官差,還有他手下的司法參軍。
杜大人身旁,則是帶著周御醫趕來的白術。
一起跟在后面的,是早早被謝窈派出王府的許長思,領著一個佝僂老頭,悄無聲息地出現。
長思和謝窈點了點頭,隨后,就和老頭一樣,悄悄走到謝窈身后。
兩人都目不轉睛地望著許素素。
許素素注意到這兩道視線,她不認識長思,但側頭看見老頭之后,微微一怔。
幾人身上濕著,滿身寒氣。
外面,正在下今年冬天最大的一場雪。
大雪消融之時,任何罪孽,都會隨之顯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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