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會兒其實她并不好看,正在換牙,笑起來露出缺了顆門牙的豁口。
他那時發著高熱,腦子昏沉,只能躺在稻草堆里,含糊地應了一聲,看著那瘦小的身影推開門,鉆進了漫天的風雪里。
他以為那只是尋常的一次分別,就像前幾次一樣,過不了多久就會揣著些零碎回來,塞給他半塊凍硬的窩頭,或是幾顆酸澀的野棗。
可那一次,他等了很久。
從日頭偏西等到月上中天,他以為的“很快回來”,最后竟是漫長的十年。
原來有些分別,真的就是“見不到了”的前奏。
裴涇低頭看向懷里的人,燭火在他眼睫上投下淺淺的陰影,渾然不覺她那一句話,竟讓他翻涌出了半生的驚惶。
好像在這一刻,他突然之間就想通了。
所謂周全,所謂等待,在失去面前,都成了可笑的自縛。
他總想著要給她最穩妥的將來,要明媒正娶,讓全京城的人都看著她身披嫁衣嫁入王府。
卻忘了世事無常,若連此刻的享受都要遲疑,萬一哪天意外先至,難道要再留一個十年的遺憾不成?
胸口那團憋悶忽然散了,只剩下一種滾燙的篤定。
“小翠。”裴涇低喚她的名字,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柔軟。
姜翡眼睫顫了顫,接著就被他按住了后頸。
這一次的吻,沒了先前的克制與試探,帶著失而復得的珍重。
從輕柔廝磨到逐漸加深的輾轉,像是要將揉化在這滾燙的觸碰里。
姜翡被他吻得渾身發軟,指尖攥緊了裴涇的衣襟。
呼吸交纏間,聽見裴涇在她耳邊啞聲說:“不等了。”
不等什么,他沒說,姜翡卻懂了。
“你逃不逃?”他又問。這是他給的最后機會。
姜翡沒說逃不逃,只是勾住了他的脖子,仰頭貼上去的動作帶著點急切的笨拙。
裴涇托住她的后頸加深了這個吻,唇舌又從脖頸游移到肩,手指挑開衣襟鉆了進去。
“小翠……”裴涇低喘著喊了一聲。
滿室除了交纏的呼吸,兩人的心跳一聲重過一聲。
他自已身上的衣裳三兩下剝下扔出了帳外,撥開她衣襟的手卻顫抖的厲害。
肌膚的觸感好得讓人發狂,冰涼的身體在他懷抱里被熨貼得暖意融融,比上好的羊脂白玉還要細膩。
裴涇俯身吻上去,滾燙的唇讓姜翡渾身一顫,指甲陷進他的皮肉里。
這點輕微的刺痛反倒成了火星,瞬間點燃了裴涇眼底最后一點克制。
裴涇悶哼一聲,吻得越發急切,從脖頸一路往下去。
姜翡渾身發軟,抬手撫上他汗濕的背脊,“裴涇……”
那聲音軟得像浸了蜜,裴涇抬眸看她,“叫我松年。”
“松年——”
兩人毫無距離的那一刻,裴涇腦中只有一個念頭,去他爹的等待和周全,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。
帳外的風停了,連蟲鳴都歇了,只有帳內的聲音越發清晰。
壓抑的低喘,細碎的低吟,還有布料摩擦的窸窣,在靜謐的夜里漫開來。
燭火漸漸暗下去,只剩一點余燼在帳外明滅,映著兩顆終于徹底貼近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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